伊丽亚利.费尔南多大步闯了进来。他这两年身量直逼沉飞与蒋晗熙,比屋内众人高出一大截,容貌英俊得邪诡,幽蓝近乎透明的瞳孔,斜飞入鬓的浓眉,细腻光润的蜜色肌肤,嘴角微微呲开,两颗犬牙寒芒凛凛,野性十足。遒劲强悍的肌肉包裹在裁剪精致优雅的黑色军服里,勾勒出鲜明性感的线条,肩宽腰窄腿长,张扬狂放,兽性难驯,男性荷尔蒙浓烈得简直喷薄欲出。冲击力太强,所有人的目光‘刷’地集中在他身上,维桢之外的所有女性都本能地身体发热,脸颊通红,险些站立不稳。 沉飞和蒋晗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一阵,活像上了调色板。 除了维桢,旁人在伊丽亚利眼内简直跟路边的一颗砂石、一株野草无甚区别。 “维桢学妹?”伊丽亚利径直冲到床边。 众人阻拦不及,一时皆脸色发白,神情惊恐。 想象中失控的情况并没出现。维桢听到熟悉的声音,扬起泪迹斑驳的小脸,目光透过朦胧的泪眼落到近在咫尺的高大男人脸上,“伊丽亚利学长?” 四年未见,伊丽亚利眼内的情意根本无法收敛,喉咙已经完全哽住了。他坐到床沿,小心地挽起维桢一只白生生的小手,如履薄冰般贴到自己脸上,艰难道,“是我,小宝贝儿,我没有一天,一小时,一分,一秒不在想着你。”怜惜不已地以指腹摩挲她苍白不见半点血色的小脸,“小宝贝儿,你别这样,你妈妈泉下有知,必定不愿见你如此哀毁逾恒。” “所以妈妈真的、真的不在了,不要维桢了,是吗?”从事故发生到现在,其实没有一个人敢把方瑾儒的死讯告知维桢。 她脸上的表情脆弱得彷佛稍微一碰,就要碎作吉光片羽。视频内外的叁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瞳孔一缩,心中似是压了千钧巨石,沉甸甸几乎喘不过气来。 伊丽亚利爱如珍宝般将她拥入怀内,“这个世上没有人舍得不要维桢。伯母她、她两日前乘坐飞行器,不幸发生了星尘对冲爆炸……维桢,维桢你……”维桢的神情让他不忍心说下去。 “乘坐飞行器?妈妈不喜外出。”她的身子一僵,紧接着微微打起摆子,“妈妈来联邦接我对不对?是我,是我害死了妈妈!我要活不成了!活不了,维桢不能活了……” 她脸色煞白,声音越来越尖利,简直似刀刃一般割裂了空气,吐息间隐隐带着血腥味儿,下一刻,彷佛触电一般痉挛作一团。 伊丽亚利肝肠寸断地抱紧她,“不是这样!维桢,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别说了,宝贝儿,求你别说了……” 维桢果然不知道高等级的私人定制星舰和飞行器,能最大程度抗击星尘对冲爆炸,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概念,所以半点疑问皆无。沉飞与蒋晗熙做了什么,伊丽亚利此时已猜到几分。他不敢也不愿违抗师父,面对心爱的女孩儿,愈发措颜无地。 维桢充耳不闻,拼命地摇头,一颗连着一颗泪珠混合着豆大的冷汗滑过脸颊。 身子剧烈地一颤,单薄的背部高高弓起来。 伊丽亚利心里一个激灵,随即惊恐万状地看着维桢“哇”一声呕出大口血水,双眼往上一插,仰面昏厥了过去。 “他娘的医生呢?”“医生!”“医生还不快滚过来!”屏幕内外的叁个大男人眼看要发疯暴走,几乎异口同声地咆哮起来。 早在一旁被甲枕戈的十几名医生连滚带爬冲过来。 一群医务人员和数十司令府仆从在叁位阎王的口沫横飞、怒声呵斥中被指使得团团转,折腾了足足叁个多小时,直闹得筋疲?尽,人仰马翻,那金贵的小祖宗才悠悠醒来。 一屋子人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仍鹌鹑似的整整齐齐在一边儿候着,跟之前一般无二,谁也不敢往前一步,更不敢擅离半步。 输了营养液,又歇了一觉,维桢反倒比之前看着添了几分活气儿。 伊丽亚利将她抱在怀内,喂她喝了小半杯温水,替她擦过嘴角,才轻声细语地百般抚慰。 维桢听而不闻。她不再崩溃哭闹,奄奄地偎依在伊丽亚利怀内,大大的杏仁眼寂灭无息地落在虚空的某处,乌黑的睫毛不时颤动,泪珠无声地翻滚而下。 挤满了人的内室针落有声。 伊丽亚利的嘴角动了动,似有所感地将脸隐秘地一偏,与角落处,克伦威尔.金芯片展开的全息视频里蒋晗熙凌厉的目光略微一碰,随即错开。 他碾了碾牙根,捏起维桢才过了两天,已然消瘦不堪的下巴尖儿,径直望入她黯淡的瞳仁,“维桢,你听我说,这是一场不幸的意外,绝对不是任何人的错!没有任何人需要为这件事承担任何责任!倘若非要责怪,只能怪无常的命运。维桢,你要怨怼风霜雨雪,星辰坠落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