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纶尧提声示意,“我开始了。” 话音落下,闵宵阖上眼睛,房中沉寂一息,“咔”地一声骨骼轻响,腿上倏然传来锥心刺骨的剧痛,好似针锥铁凿,一瞬间侵透四肢百骸,钻心的凉意顺着脊骨攀爬,直直冲入颅脑,恨不能撑裂头骨。 “嗯——!”闵宵口中溢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浑身绷至极紧,脉络暴突,血红色从脖颈漫上脸庞。 郁晚紧紧攥住他的手,压住他不受控制、用力挣扎的四肢和躯干,口中不停叫他的名字。 “闵宵,闵宵...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诚然她说这话就像唬小孩的骗子,断了两条腿骨,华佗在世也无法立即接上,闵宵煎熬了半个多时辰,到后来已疼得麻木,耗尽了力气,恍惚地瘫软在榻上,冷汗将身下的被褥浸湿一片。 他半阖着眼,似是疼得失了神智,视线没有焦点,一瞬不瞬地落在郁晚脸上,口中的绢帕松落,他只能发出气声。 “郁晚...别离开我,别再离开我...” 郁晚忍下泪意,连连点头,“我不离开,我们以后都不分开。” 纶尧见两位年轻人互诉衷肠也颇觉动容,但还是不得不出声打扰,“骨头接好了。郁姑娘,劳烦你协助给闵少使更衣。” 他出去片刻,和萦娘一道端着汤药回来。 郁晚给闵宵喂药,几双眼睛落在他身上,一时无人说话,只听得见瓷勺磕碰的脆响和舀起汤药的微弱水声。 闵宵已经十分疲惫,但喝了药他没有立刻阖眼休息,一敛面对郁晚时的依赖和柔情,仿佛又变回那位威严肃正的明镜司少使。 “两位,是有什么话要说吗?”他平和地看着萦娘夫妇。 萦娘颔首,“闵少使,你们怎么会落进边北军队手里?” 闵宵没有立时接话,目含审视,分明是让对方先交代身份。 萦娘坦诚:“昨晚那些人...效忠于束绪殿下,也就是边北王束渊的幺妹。营地的驻军撤了七八百,是因为束绪殿下公然造反,大肆突袭集羊镇的隔壁县,他们不得不赶去支援,给营救你们制造了时机。束渊忌惮束绪数十年,但此前谋逆一事从未置于明面来做,他不能奈她如何;此回束渊将你们几人绑来边北,便是逼着十四州开战,她不得不站出来阻止这场战争。” 郁晚听得咂舌,萦娘夫妻二人看着与普通人家无异,竟然与边北的王室有牵连。 “自束渊上位,边北奴隶人数逐年大幅增加,他不为百姓谋福祉,且穷兵赎武,实非仁君。二十年前那一战是他一手造成,如今又要挑起战争,大抵只有束绪即位,边北与十四州才得安宁。” 郁晚点头应和,“二十多年前那批走私进十四州的火药,并非边北的烟火商私造私卖,是被束渊逼迫所致,最后事发,还做了他的替罪羊。” 闵宵惊讶看她,那烟火商竟和郁家镖局一般遭遇。 “誉亲王与边北王有勾结。”她肯定道。 萦娘审视的目光落在郁晚身上,她坦荡受着,并未主动道明自己的身份,毕竟对方也没有全然坦白。 “有人故意引我们进入边北军的圈套。”萦娘透露了底细,闵宵便回答她一开始的问题,“战事在即,我奉命来边北监军,在查勘边境防御状况时,引路的人将我们带去了有边北军埋伏的地方。” 郁晚瞪圆了眼,“有人故意报复?!”除了誉亲王还能是谁。 “不止如此。”闵宵与萦娘对上视线,自古发动战争的君王多受诟病,边北王想让十四州率先侵略,他们做被迫自保的那一方。闵宵被选中作为导火索,确实是因他先前得罪了人,但即使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符松蒙呢?他不是跟着你?” 郁晚面对着闵宵,故而未发现她的话一出口,背后的人眼眸一颤,瞳孔微缩,目光深沉地看向她。 闵宵看在眼里,未做惊讶,实话实说:“他不被允许入伍,那日去的地方是边防要地,他不能随行。” 背后的目光陡然黯淡。 “原是如此。”郁晚嗫嚅道,见背后没了声响,转过身问:“萦娘,您还有话要问吗?” 她看出萦娘神情有异,不明所以却未多问。 萦娘微垂着眼眸,“暂无再多了,闵少使好生休养,束绪殿下会想办法尽快将你送回十四州。”她缓了缓,抬眼看向郁晚:“郁姑娘,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郁晚看向闵宵征求意见,见他点头示意无需陪伴,便道:“自然方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