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的珍珠步摇跟着他转头的动作晃动,互相碰撞,发出阵脆响,听的燕迟一阵恍惚。 燕迟低头,手足无措地抱着红艳艳的盖头,满脑子却是季怀真嘴上那一抹水红。 这样想着,那抹水红飘至跟前,燕迟后退一步,季怀真又逼近,反复几次,退无可退,季怀真干脆一把搂住燕迟的脖子,那步摇上的珍珠流苏又随着他仰头的动作铺在头发上。他唇红齿白,偏的看向人的眼神中带着捉弄人的笑意。 明明是女子打扮,季怀真却英气难掩,不像新娘,像个意气风发的新科状元郎。 燕迟哑声道:“你做什么?” “让你给我盖盖头啊,我自己又看不到,盖歪了露馅怎么办?” “我刚才说的你可有听到?” 季怀真逼近,快要和燕迟额头贴着额头,他低声道:“早听到了,你啰嗦什么,紧张什么,不是不想搭理我么?” 他不等燕迟反驳训斥,又低低叹了口气。 明明作践人心意的是他,这口气叹的倒颇有几分倒打一耙的意味,就好像燕迟欺负他,他还要纡尊降贵来哄人一样。 “我早已习惯尔虞我诈,排除异己,或许在你看来是不择手段了些,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过得是如履薄冰的日子,若手段仁慈一点,怕是今日你就见不到我了。” 季怀真抬眸看着燕迟。 “我不讲道理,我心狠手辣,可唯独一点,若谁真心待我好,谁有恩于我,将我的安危放在他的安危前,我必定偿还,要人,还是要心,我都愿意给,也给得起。” “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起码别躲着我,你不同我说话,我心里难受。” 燕迟不吭声了,沉默一瞬,将大红盖头展开,正中央以金线绣了个喜字,不知是什么布料,又软又香,燕迟心想,戴上这个还能看见路吗?他不想牵着他。 季怀真乖巧闭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却是怎么看怎么坏,不像等人来盖盖头,倒像是在等待别的什么。 满眼红色铺天盖地,轻轻落在季怀真头上。 燕迟没牵他的手,而是抓着他的胳膊,将他一路领到花轿上坐好。 唢呐一响,花轿上路—— 燕迟换上跟其他人一样的衣服,混在送亲队伍中,他怕太过招眼,一直低着头。 一路行至城门口,果然被守城官兵拦住,辛格日勒赶紧将文书递上,又使了些钱财,这才作罢。 正要继续走,突然一个油腻腻的声音横插进来。 “——慢着。” 轿中,季怀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这声音,双眼瞬间睁开,他笑了笑,心道:来了。 燕迟混在队伍中,回头一看,竟是那日搜查度玛家后院之人。 他扣紧手中飞刀,随时准备扔出。 就在众人以为要受刁难之时,那假三喜却不知顾忌着什么,犹豫一瞬,挥手放行。 季怀真神色一变,在心里骂他有色心没色胆,真是陆拾遗带出来的孬种。 那假三喜意犹未尽地盯着轿子离去的方向,只觉可惜遗憾,来之前陆大人交代了,不可节外生枝,否则他还真要同那叫蝴蝶的小丫头好好玩一玩。 他满脑子下流念头,只等入夜了找地方泻火。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那轿子上的小小窗扉被启开一缝,一手白净如玉的手从里面伸出,轻轻扣着那窗沿,一敲,又一敲,几根细长有力的指头如弹琴般依次落下。 假三喜眼睛眯了眯。 ——那是上京勾栏院里,惯用的勾引客人的手势。 第22章 一路有惊无险,送亲队伍很快到达蝴蝶夫家。 花轿一落地,度玛便上来,把季怀真带到新房去换下一身喜服。那新郎也跟了过去,脱下吉福,格外珍重地叠好,放置稳妥后才出去。 送亲是假,成亲却是真,季怀真四下打量一眼,见桌上放着两根龙凤高烛,窗上贴着大红喜字,身后床榻更是挂满红绸——蝴蝶姑娘,这个人如其名救了他一命的恩人,喜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