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女士却像不信:“真没什么事吗?之前你怎么也不肯待在京市,这回要不是因为外公的事要去拿画,估计你连开学都不会自己去,弥弥,你是不是在京市遇着什么事了?你是长大了,不要家里操心了,但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妈妈真的会担心你。” 一番话听得钟弥眼酸,连带着喉咙都有些微微发哽。 她还作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真没什么事啦,就是本来我要去舞剧院实习的,但没去成嘛,我很爱面子的啊,你也知道,没法儿出类拔萃了,那就装作闲云野鹤,不然在同学面前多丢人,就想回家了呗。” 章女士被她说笑,乐了一声,想想女儿也的确是这个性子,只柔着声问:“那怎么就没去成呢?是什么原因,还能转还吗?要不然我明天早上去你外公那儿——” 钟弥连忙打断:“啊别了!之前不想说就是怕你跟外公操心,你别告诉外公!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一发愁心脏又要出毛病,他连智能手机都不会用,你跟外公说这些干什么啊。” “弥弥,你太逞强了,我和外公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 钟弥鼓囊着:“我自己去找一个大靠山!就不让你和外公操心。” “又胡言乱语。” “我没。”钟弥有点赌气,“妈妈,你是不是不能接受我是一个平庸的人?” 章女士痛心:“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钟弥说:“我或许是有一点能挤出来的本钱和底气,可是妈妈,人如果只想靠着一点关系一点姿色一点小聪明,往某条路上钻,这条路是走不到头的,我当然知道外公疼我,他不在乎什么虚名,也无所谓低头求人,可我会贪得无厌,今天托外公的关系进舞团了,明天我就想当领舞,越是吹灰不费,越是不加珍惜,总有更好的东西在前头吊着我,我不想因为这些并不重要的事,让我们一家都活得很累。” 章女士听出来了:“弥弥,你很累是吗?” “也还好。”说完钟弥又小孩子气地改口,“就一点点吧。” 说了过于严肃的一番话,钟弥不想让这一通深夜电话以太沉重的气氛结束,便改了口吻说:“妈妈,我不想当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女强人。” 章女士好笑道:“没有人要你当女强人啊,怎么忽然把话说得这么怕怕的?” 钟弥犹豫着问:“那你接不接受我以后就是一个没有志向的咸鱼?你想要一个咸鱼女儿吗?” 章女士答得干脆:“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妈妈都会想要你这个女儿,弥弥,妈妈只是担心你过得不开心,担心你表现出来的开心是假的。” “怎么会!”想到最近,钟弥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很好,抿起的嘴角,微微朝上,她跟妈妈说,“其实撇开实习的事,京市也……还好,我知道你想让我留在这边,多见见世面,那我就先不回去了。” 章女士担心道:“你一个人留在京市那边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钟弥叫她放心,小声说着,“京市又没有怪兽,难到还会把我吃了啊?” “那身上钱够用吗?” “你忘了你给我一张卡了?好多啊,根本花不完。” 章女士这下是真笑了。 钟弥哄她早点休息,别乱操心。 跟妈妈打完电话,看着最近通话的页面,她指尖空悬,正准备点“沈弗峥”这三个字回拨,忽然想到刚刚跟妈妈说的话。 指骨一蜷,仿佛电话那头真有个裹着漂亮人皮的怪兽,会一口吃了她。 差一点就要自己送上门去,供他的一时寂寞下嘴,她想到沈弗峥的大学辩题,他赢得有理有据,果然,人再清醒,屈服于欲望也是一种失控。 这种失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