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老丁头骤然回头,脸色微变,忙闭嘴猛地一招手,大声道:“快,城门!” 话音未落,两个兵丁就从旁边值守哨所的房子里钻出,用力把大门全部打开,把杈子也挪开去,外头排队进出城的百姓连忙退避,门口外缩着的乞儿都闪到一旁。 刹那间一人双骑,身上披挂的山文甲,不过比正常盔甲要薄些,造型样式也更别致,上面纹刻的都是细密的蝙蝠纹。 老丁头有点担心,小声叹了口气:“这架势,不敢说八百里加急,至少也是五百里……正旦大朝会刚过去,朝中诸位相公们尚未开衙当差,不知这又是出什么大事,哎!” 岂止是大事! 福宁殿。 张平甫一路疾行,身后披着的大氅打着卷,发丝略有些乱,一直走到福宁殿门前,却是驻足停步,似有些踌躇不前。 旁边小太监眨了眨眼,小心地觑了张护卫的神态一眼,心下登时诧异,不觉有些不知所措。 这张护卫速来守礼,从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小太监来福宁殿也有一年多,这一年多里,就没见张护卫失态过一次。 就是去岁东京城里闹盗匪,偷到皇宫的事,张护卫到陛下面前请罪,也是衣衫齐整,神情自若。 “平甫?进来吧。” 小太监正胡思乱想,就听门内传来陛下柔和的声音,忙轻轻替张平甫推开门。 一开门,眼角的余光便见狄护卫盘腿坐在陛下的御座下面,正抱着一叠刚刚送进宫来的果子慢吞吞地吃,见到张护卫,还挑了挑眉,颇有些挑衅之意。 张护卫缓缓进了门,目不斜视,拂袖对陛下缓缓行了一礼。 “平甫怎这个时辰到往宫里跑?没上街去玩,刚才雅怀还在我这儿缠磨,说有些时日没接到我家玉美的信,怪想他,非要请假离京去玩……办差。” 狄雅怀哼哼了两声,转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张平甫。 小太监心想,下头又可以开个赌局,赌这回狄护卫要有几日只肯躲着张护卫走…… 一念未平,只听门内哐当一声,小太监和周围内侍皆变了脸色。 “胡说!” 刹那间,张护卫踉跄退了几步,倚在扶栏上,一抹唇角,擦下一缕血丝。 狄护卫随即跨出门,面色如寒霜,目露凶光:“你——再胡言乱语,老子弄死你!” 小太监吓了一跳,不禁觑向张平甫——狄护卫这还是学不乖?竟然动起手来! 虽说张护卫向来下手有分寸,可狄护卫何时在人家面前占着过便宜?一会儿怕又要跳着脚,抱着脑袋喊头疼病犯了,嚷嚷着要叫太医。 小太监想,他是不是该提前传个话,让太医准备着? 一抬头,却见陛下缓缓从殿内行出,面色微微发白,额头竟见一点虚汗,他心里一跳,只觉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偌大的皇宫里的气氛,倏然间就从江南的和风细雨,变作了塞北的苦寒冷冽。 一整夜,福宁殿里灯火不熄。 诸位相公们冒着寒风被紧急召进宫去。 十几个太医守在门外,始终悬着心,陛下身体本就孱弱,这两年越发不好,这明显是忽有了急事,万一再急出些问题,他们不能第一时间救治,出了事可谁都担待不起。 结果,陛下到是硬朗得紧,有条不紊地安排了张平甫,狄雅怀二人急急赶赴寿灵平乱。 上一回的旨意是要安国公择机行事,招安或剿灭,皆凭他自主。 这回却只是给了二人御赐金牌,如朕亲临,不只可调动三军之权,各州府皆需服从指派,以及短短几句话的口谕:“安国公若生还,将其安全带回,安国公若身死,凶手千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