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捏着那瓷瓶口的塞子,不断的左右拧动,发出木塞与瓷瓶口剧烈摩擦的刺耳声音。 “姑娘,这可是你自己刚刚说的……不论是甚么法子,人总是要继续活下去的,你骗我没有关系,可不能自己骗自己……” 仍旧是长久的沉默。 楚维阳这里抬起手来,只拿两根手指夹着瓷瓶的脖颈。 “我明白,姑娘家的,面皮总是要比别人薄上许多,那么我来开这个话头儿——淳于姑娘,你看看,我掌握着《清微雷云篆箓书》还有《九元祈灵赤文诸符通旨》,若是要重新炼这么一柄灵韵充足的法剑,该用哪一部符箓来篆刻禁制?” 说到这里,楚维阳才又微微一抬头。 “姑娘?” 原地里,沉默了好半晌,那女子的虚影到底还是讥诮的笑了起来。 “今儿个可算是瞧见了,原来你们魔道修士,都是这样给人讲道理的!” 回应女人魂影的,是楚维阳颇洒脱的一笑。 “可莫要污我名声,我如今是剑宗半个弟子,往后……或许还是庭昌山的半个弟子! 相信我罢,姑娘,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 北方,庭昌山,道宫密室中。 宽敞的密室里,四壁尽是香烛缭绕,烟尘滚滚恍若是层叠雾霭,隐约看去,正北面的墙壁上,高高悬着玉髓河南北的千里堪舆图,宝图下,长长地条几上面,是一面满是丹浆酒液的银盆。 盆前,浩渺神光里,显照着的,是丹霞老母的法身。 而密室的正中央,一面冰棺镇在那里,透过晶莹的灵光看去,内里横躺着的,是一个满有意蕴的女子,薄薄的血色嘴唇,柳叶一样耸起的双眉,又平添了三分刻薄。 这会儿,丹霞老母站在那面银盆前,干瘪的恍如枯枝的手指轻轻晃动在丹浆酒液的上方。 不知是法力高深,还是有风吹拂而来,丹浆酒液的表面,荡起了层层的涟漪,乍看去时,像是玉髓河北面那连绵群山交叠成的细密皱褶,像是山山水水促成的自然和谐,像是高墙上悬挂的堪舆风水。 而丹霞老母枯败干瘪的手指轻轻地在丹浆酒液的上空摩挲着,便有一点点灵光恍如光雨一样,乘着清风,洒落进丹浆酒液里。 乍看去时,恰恰似江山雨落,无尽唏嘘。 与此同时,丹霞老母的口中,同样有含混的道音回响。 “九层灵台上,八宝紫府中。” “化千劫而驻庭昌,掌万法而号丹霞。” “过鹊桥而挥洒甘霖,越昆仑而降服龙虎。” “垂幽渡厄,擎日祛灾。” “因是本尊,呼魂唤魄。” “至高至上,至渺至远。” “庭昌山道宫演灵丹霞元君老母。” “至高至上,至渺至远。” “庭昌山道宫演灵丹霞元君老母。” “至高至上,至渺至远。” “庭昌山道宫——演灵丹霞元君老母!” 话音落下时,丝丝缕缕的雾霭从银盆里,从那丹浆酒液中蒸腾而起,仿若是方寸须臾之间,有浩渺的云海显照,而随着灵光的渐渐凝聚,似是大日初升,要镇坐在云海中央。 这般观瞧着,忽然间,也不知是想到了甚么,丹霞老母忽地噗嗤一笑,似是欢喜极了,竟笑出声来。 “好孩子,好孩子,杀了奶奶的人,拿了奶奶的道法,这天下之大,这山河之远……好孩子,咱们的因果,是算也算不清啦!” 这般说着,丹霞老母眼前那银盆中,雾霭愈发浓厚,渐渐地,似是有一股生气,从那丹霞神光之中不断的凝聚和酝酿着。 某一瞬间,似是这种变化衍生至了巅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