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街衢的人渐渐稀少,而鱼郦所经之地总能吸引一些目光。 她今日为上邑峰摊牌,并没有戴面具,清皎美丽的容颜,青丝如瀑,在半明半暗中尤显惑目。 她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如今赵璟也好,相里舟也罢,都开始打明牌,无需遮掩,反倒轻松。 走入一道小巷,几个男子追了上来。 他们身着罗衣,油头粉面,拿着折扇冲鱼郦笑嘻嘻:“蜀郡几时来了这么美貌的女子?娘子,我们请你喝酒可好?” 鱼郦冷声说:“我今日心情不好,不想打架,你们离我远点。” “呦,口气还怪大的。”其中一人欲要上手,鱼郦刚拎起剑,那登徒子便被一只酒盅破了头,直挺挺倒下。 赵璟身上满是酒气,打起人来毫不留情,不多时便将这几个银样蜡枪头的纨绔摔了一地。 富家郎君出行是带了随从的,十几个随从围过来,赵璟挽起袖子,与他们厮打。 鱼郦甚至懒得看他们一眼,握着剑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拳脚声越来越微弱,那熟悉的足音再度跟上她,不远不近,不轻不重。 鱼郦拐进了落花巷,转过头,见赵璟靠在巷口的墙上,华美的鲛绡纱上满是褶皱,袍裾上碎裂了几道,还有一绺发丝从玉冠里脱出来,垂在鬓边。看来官家打架也免不了狼狈。 迎着黄昏的月光,他的神情落寞至极。 鱼郦告诫自己不能心软,直当看不见,叩了几下门,温婆婆来将她迎进去。 同白日里的热闹惊险比起来,这一处小小的院落清静而温暖,温婆婆细心地照料膳食,鱼郦吃饱后陪着雪姐儿玩了一会儿,梳洗后换上寝衣躺到床上,忽听窗外落下了雨。 起先只是雨珠啪嗒啪嗒,而后逐渐连成水柱,大雨瓢泼,夜风将枝桠吹得沙沙作响。 鱼郦稀里糊涂睡了一小会儿,听见雪姐儿在院子里叫喊,她猛地想起温婆婆曾说他们全家被杀也是在一个雨夜,每到雨夜,雪姐儿就会格外狂躁。 她披衣出去,见雪姐儿挣脱温婆婆,敞开门跑出去。 鱼郦连忙去追她。 小巷里泥泞不堪,踩踏而过溅起几道泥水,鱼郦才堪堪抓住雪姐儿。 她浑身颤抖,秀丽的面容恐惧到扭曲,尖声嘶叫:“坏人来了!坏人来了!” 她力气奇大,鱼郦竟制不住她,被甩开趔趄了几步险些摔倒。 一直站在巷口的赵璟奔过来,二话不说,抬手朝着雪姐儿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她应声而落,赵璟扶住晕倒的雪姐儿,把她交给了追赶而来的温婆婆。 鱼郦静静看他,两人中间隔着雨幕,彼此容颜都有些模糊了。 温婆婆将雪姐儿弄进去后又回来,给鱼郦撑伞,“娘子,咱们进去吧,您穿得这样单薄,是要着凉的。”她又冲赵璟道:“还有这位好心的郎君,快别在雨里站着了,进来暖和暖和吧。” 赵璟走到她们跟前,像只迷途的麋鹿,默默看向鱼郦。 雨下了多久他便淋了多久,衣衫早就湿透,漉漉贴在身上,明明狼狈,可是他未觉,白皙的脸庞犹若玉琢般清冷。 鱼郦让他滚,温婆婆看出两人相识,猜到什么,忙打起圆场:“先让郎君进来换一身衣裳吧。” 他们这里只有伙计的衣裳赵璟能穿,温婆婆殷勤地替他寻来,他捏起衣角闻到一股汗腥味儿,立即嫌弃地扔开。 他脱掉湿透的外裳,仅着中衣在炭盆前来回踱步。 鱼郦不放心雪姐儿,将她擦洗干净抱上了自己的床,拍打她哄她入睡。 还是那首熟悉的歌谣,从罗帐里飘出来,赵璟边烤火边听,目光逐渐柔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