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叹了口气,有点拿那两人没办法:「你们再这么闹,就通通上去。」我想独自跟幽香见面,不过泉跟竹嗣都不答应,我只好带着他们一起下来,结果还真如我所预料的不大安分哩。 「幽香,你对叛门者赶尽杀绝我可以理解,但我不懂的是为什么你对花仙一派这么敏感。」我说,而她一脸无趣。直到讲到她认为我永远不会晓得的事情,才罕见地睫毛一颤。 「我回去翻了族谱有找到你的名字,上头写着『五岁歿』想必是你师傅那些人搞的鬼。有趣的是,我们循线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一位竟然不记得你,一位则坚持要我到旁边借一步说话。」 「我没有家人!」她大吼着,紧抓着靠近牢门的栏杆,怒火中烧的脸离我只有几公分而已,我感受到两位护法绷紧了神经,反射性地握住了手里的兵器。 「或许吧。那户人家『过世』的女儿跟你同名呢,五岁那年因为命花失控让母亲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吓得父亲连夜把这枝毒花丢到荒郊野外……」幽香的表情阴沉得可怕,我彷彿能听见白罌粟在她心中尖叫怒号,拒绝受人支配的臣服。可她的情绪对我而言构不成威胁,何况我话还没讲完呢:「他听到你搞出招惹花仙这么一个大娄子,吓都吓死了,我都还没开口问他,他就自己把卖掉女儿送入暗杀队的事情通通说了出来,撇得一乾二净。」 「你说够了没有!」幽香目眥尽裂,一副想将人生吞下去的模样。 我笑了笑,话锋一转:「那天你对泉说的旧事,我总觉得还有后续,只是你没说罢了。我不认为当时的你会因为晴华的几句话就放弃杀人的机会,她是不是还跟你做了什么交易?」 幽香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命花的脉动一阵紊乱,我知道自己赌对了。「例如,消除白罌粟对记忆的影响之类的?」 「一旦忘却的事,无法再想起来……」她喃喃道,僵硬的脸越发惨白。 「嗯……再不然就是寻找能改变白罌粟能力的方法。」我沉吟着,轻道:「你是在怨她弃你而去,徒留一个无法实现的约定吗?」见她鬱闷的表情我就当是默认了,我两手一拍,笑道:「既然如此,本座代她接了就是。」 两名护法震惊不安的心绪在同一时间如江涛般传来,我有些招架不住,随手摆了一个手势提醒他们切莫多嘴。 「你姊姊仅花一年便完成修行,七岁就当上护法,你这个晃悠了五、六年还默默无闻的后补花仙,哪来的自信比得上她?同一个胚里出来的孪子却有着霄壤之别。」 我嘴角一抖,语气故作伤心:「哎呀,还真是一针见血吶。」她直盯着我,不过这次眼里多了几分先前没有的兴致。「我承认我不及先姊的地方很多,不过相对地,我也拥有一些歷代花仙没有的特质。过去我曾暗示一个女孩可以试着误导她的命花,而这小小的心机也确实让她的人生有了不一样的路可走。」 她的秋瞳微睁,似乎正在揣测我说的话有几分真实。 「欸,我大可以撒手不管,丢你在这里化成一堆烂泥。用你那颗好看的脑袋想想看嘛,这么好的提议到底对你有什么损失?」 「……」 在那之后两天,关在牢里的女人开始乖乖吃饭了。我也不急着再下去见她,一方面我手里筹码用尽,一方面因为接下来应该主动的人并不是我。期间,还在养伤的和真一抓到机会就想问我要如何处置幽香,但都被我避了开来,而泉跟竹嗣也很有默契地没对他洩漏半点口风。 再过一个礼拜,幽香终于按捺不住,託帮忙送饭的僕役请我过去见她一面。 她这人疯归疯,却也不蠢,知道我留她一命必有代价。虽然当初进到暗杀队并非本人所愿,可毕竟她手上已经沾了太多族人的血,无法再融入小林家正常人的生活了。于是我要她前往北城参与松前军剿灭边界魔物的任务,予其戴罪立功的机会。 为了安全起见,她每个礼拜必须服用固定分量的抑盛散,好杜绝白罌粟失控伤人的可能。至于她有没有吃,松前军的斥候「敏锐」的大山慈菇会知道的。北城自古以来与花仙一派交好,因为初代花仙若樱元君自己就是北城人。现任的北城首长亦是松前军的大将,我与那人有过几面之缘,收治幽香的事早已取得对方的同意。 过没几天,北城派来的使者来到南院,幽香便出发了,我也终于搁下心中的一块大石。虽然之后得知此事的和真在我耳边哇哇大叫了好几天,碎念到我耳朵几乎要长茧就是了。至于辉那没啥心眼的小伙子,倒很适应这里悠哉的步调,莫名其妙就找了一个无人定居的空屋,自此在南院住了下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