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 她挎着篮子回家,煮粥时又不小心舀了许多米,粥熬好,她打了半碗喝下,院中对着篮子里的大石头枯坐一个时辰,起身把剩下的米粥倒进猪槽。 如此过了三天,她打扫厢房时才想起来,家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她一拍脑门,终于记起小红来了,怪不得她心里老也静不下来。她把石头装进背篓里,背着石头上山去寻,在半山一棵板栗树下找到小红。 没有穿红衣裳的女人带她走,她牢记叮嘱,老老实实坐在树下等,不曾挪动半分,头顶落了几片树叶。 赵小筝站到她面前,她揉揉眼睛从地上爬起来,咧嘴笑,干裂的唇渗出血来。 “回家。” 赵小筝转身走,她爬起来跟上,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小神女不在了,她知道。 家里空空荡荡,除了院子里的鸡和猪,没有一点活物的声响,赵小筝和赵小红各自坐在房里发呆,从早到晚。 接回小红,赵小筝想,好了,没什么事了,可以死了。 小红推开堂屋门,走到里间,点上灯,看见赵小筝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着,脸色白得像纸,生气已经十分微弱。 小红熬了米粥来喂她,她却不肯张嘴,小红趴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你别死,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不说话,也不动。 没有办法,小红只能渡些灵气给她,维持着她的生命。 “还有我。”小红说:“小时候,是你喂我喝奶,教我走路、习字、读书。还有我啊,你不要不理我。” 她趴在床边,小声地哭,“你别不理我。” 小神女私底下不准小红叫她娘亲,现在小神女不在了,小红不知该如何称呼面前的人,只好叫她姐姐。 赵小筝不应,她又改口,“娘亲。” 赵小筝还是不应。 小红照例为她渡了灵气,去扫院喂鸡,现在她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这日晨间,她从地里回来,看见院中石桌边多了个人影,立即扔下箩筐朝她跑过去,扑倒在她脚边,“你起来了!” 她像一缕幽魂,白到近乎透明,风再大些好像就要飘走了,小红取来披风为她系上,“别冻着。” 赵小筝虚弱冲她笑笑。 这是个好兆头,赵小筝慢慢在好起来了,这次是真正的好起来。 小红把地里的庄稼打理得很好,吃不完的粮食、喂大的牲畜就背到集市上去卖,换钱两个人去城里看大戏、听说书,走到哪里都背着那块大石头。 然而活着实在是不易,才刚过寒露赵小筝就害了病,没日没夜咳嗽。 小红急坏了,带她去看病,药汤熬了许多,却丝毫不见起色,她日渐憔悴,身板薄得像一张纸,甚至开始咳血。 小红束手无策。 冬至头几天,赵小筝收拾好行囊,挎上篮子,告诉小红:“我要走了,我想回平远城去。” 小红自然不会让她孤身前去,买了辆马车载她,她受不住颠簸,整日昏睡,小红没命赶路,十日后,终于找到她说的那条小河。 深冬时节,岸边草木凋零,天空低矮阴沉,酝酿着一场大雪,小红扶着她走到一棵大柳树下,她把着树干坐到地上,怀里抱着大石头。 小红蹲在她身边,好奇问:“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笑笑,“你说这个季节,河里有鲤鱼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