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栖云真人不为所动,恶潮结束后,他又是无喜无悲的神像,“她受封琢叶印,总会成为掌门的。”——不过是提前了而已,有何不可呢? “你就没想过她越阶持权、无法服众的问题吗?”司典长老怒极之下口不择言,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僭越之语,“还有比她更适合当掌门的人吧?!” 此话一出,司典长老立时察觉到了不妥,抿唇不语。而高居掌教之座的栖云真人没有说话,眉眼冷淡依旧。 “呵。”一声毫无意义的气音,惊得司典长老打了一个寒颤。他猛然抬头,眼中还藏着代表愤怒的星火,但更多的却是挥之不去的错愕。 他听见那冷淡的声音轻飘飘地道:“栖松,这些年来,为着这所谓的掌教之位,你是越发道心不稳了。” 司典长老眼中尚未喷涌的愤怒忽而凝滞了,似乎没有料想到他会这么说,以至于他一时间竟有些接不上话。 他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就是他们这一代的后生都是在仗着掌教的寡情少欲,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 因为知道他不在乎,所以再三冒犯;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不在乎,所以才会那么愤怒。 司典长老咬牙,抿唇不语,上头传来的话却如同诛心的利刃,一字一句地剖开心中见不得光的暗影。 “是栖山保持缄默,你便以为自己被他默许,能代替他做出抉择了吗?” “代掌教之责,你自以为这是对栖山好,但你可有想过栖山是否愿意居于他人下首,自称‘代’掌教?” 这是一句很辛辣的责问,哪怕说这句话的人本身没有轻蔑的念头,但这句话还是像崩塌的山峦一样,压得人直不起腰。 “这些年来,你之所作所为与那些凡尘中争权夺利的人有什么区别?” 司典长老听得浑身发冷。 是时光让人忘了,当年天枢三席无一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身为次席的栖云也曾锋芒毕露,司法长老就曾说过,要论诛心的本事,他远不如师弟栖云。 于是他只能站在那里,浑浑噩噩地听着上头传来的淡而刻薄的声音:“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在为栖山着想,还是在以栖山之名行自以为之的好事?” “住口!”司典长老顿时如同被针扎了一般跳了起来,双眼通红地道,“若不是你,大师兄早就当上了掌门,得道飞升!怎会境界凝滞至今,不得寸进!” 栖云明明入门较晚,但如今的修为却足足超越了栖山真人两个大境界还多,这次回来竟然已经准备渡劫飞升。这些年来,宗门内的俗务都由八大长老接手,掌教占着至高之位对宗门不闻不问,借助传承仙器一举走到如今的地步。在司典长老看来,掌教的地位也好,传承仙器也罢,那些东西本该是属于栖山真人的。 修道之人心性平和,爱与恨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同淡去,但唯有意难平不会。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了脸,那也没有必要维持明面上的恭敬。 “好好好,你们掌教一脉坐享其成,不知人间烟火,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等的帮扶,你们如何打理好这偌大的宗门!” 司典长老拂袖而去,栖云真人也没有阻止,他坐在尊位之上,容色淡淡地远眺群山。 那一双金眸熠光灿灿,收束的瞳仁如同野兽,在借着他的眼,贪婪地梭巡着人间。以仙器之力镇压恶兽,失衡的代价便是一日一日被蚕食的神智以及情感。 若不能飞升成仙,修为再高都会变成妖魔的养料,若非道心坚毅能忍大悲苦之人,最后不是成了自我了断的疯子,就是成了行尸走肉的躯壳。 ——所以天枢派历代的掌教,最后都被迫走上了无情道。 这是与天道下棋的代价,是身为正道第一仙门的天枢派呕心沥血数十代人截取下来的一线生机,为了不让天道察觉,只有继任掌门的人才能知晓。 但是无所谓了,百首妖鬼图会在他这一代便被彻底炼化,连同魔心一起传承给下一代弟子。 他那过于聪慧的弟子大抵是猜出了什么,但她不提,这很好。 这十丈软红,除了尘儿和剑,委实没什么好看。 …… 灵猫偶尔会怀疑,栖云真人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除了尊上以外还有另外两名弟子了。 这话可不是空口无凭的污蔑,实在是栖云真人对素心空涯的态度跟原命轨中对素尘的态度没有多大区别——都是过眼而不入心,跟路边的石头没有两样。 按理来说这不应该,但栖云真人是如何想的,灵猫也揣摩不到。与素心空涯相比,素尘虽然也很少面见栖云,但灵猫就是隐约觉得栖云待她与别人不同。 这是为何?莫非亲手养大的总是要比半路收来的更有感情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