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也能作伴,不用担心太孤单。” “你听到我说的话,一定又要斥责我胡言乱语——如果真的还有这个机会,那该多好啊!” 她沉默片刻,又道:“论起心性坚韧,我远不及母妃你啊!如果不是母妃在我年幼时,就为我们母女两人准备后路,百般谋划,现在收到采莲司的指令,我恐怕只有低头从敌或是自尽来保全气节两条路可以走了。” 明湘眨了眨眼,眼眶发热,再度涌起落泪的冲动。但她这一次没有哭,反而闭上眼,将眼泪忍了回去。 “我看着母妃的画像,便有一种母妃还在我身边陪着我的感觉,如果母妃真的还在,一定也会支持我这样做的吧,与其受人胁迫为人鱼肉,不如赌一把,至少不枉费我们母女十年谋划。” 整整十年,从尚且是太子的孝德帝后相继故去,只剩下年幼的东宫太孙时起,母妃就代替年幼的她开始了这场惊天豪赌。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卷入储位之争,就是为了搏一个从龙之功,哪怕将来南朝事发,也有斡旋的一线生机。 为此,母妃活生生耗干了心血,明湘七年来夜不能寐,直到三年前夺位之争尘埃落定,太孙桓悦践祚为帝,明湘心上那块沉沉的大石才挪开了一点,为她留出了片刻喘息之机。 “母妃。”明湘轻轻道,“谢谢你。” 佛堂寒冷,明湘手足已经冻得发麻,她艰难地站起身向房门处走去,最后回头深深看了画像一眼。 “如果母妃在天之灵可以听见,就请母妃保佑我能打动衡思。” “如果我们看走了眼,百般筹谋付诸流水,我也不怕。” 明湘短促地一笑:“无非一死而已。” . 房门吱呀一响,应声而开。 面色苍白的湘平郡主站在门口,面颊上泪痕未消。 呼啦一声四人全围了上去,梅酝抖开抱在怀里的狐裘罩在明湘身上,蹲在廊下拿红泥小炉煮茶的琳琅急忙回头:“郡主喝杯热茶!” 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追问,唯一一个欲言又止的梅酝被雪醅死命盯了一眼,又自觉闭上了嘴。 雪白厚重的狐裘隔绝了屋外寒冷的夜风,明湘由众人簇拥进正房暖阁,靠在榻上抱着手炉,雪白的面颊渐渐泛起些血色。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雪醅留下来。” 其余三人自觉退了出去,明湘招了招手,雪醅走到近前,一声不响地伏在榻边,安静地仰首望向明湘。 明湘打开手炉,将那张揉的已经不成样的信纸丢进去。然后道:“今日之事,风曲应该跟你们都说过了。” 雪醅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心里也应该有了成算。”明湘淡淡道,“调用采风使,开始秘密探查,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雪醅一怔。 她从明湘话中听出了一丝异样:“最好不要?” 明湘垂眸看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微微一弯,殊无笑意。 “惊就惊了,做干净些。” 雪醅应声退下,守在门外的风曲奉命入内。 “风曲。”明湘淡淡道,“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必须要你亲自去做。” 风曲道:“但凭郡主吩咐。” 他垂首待命,然而上首很久没有传来声音。风曲抬头,只见湘平郡主正静静凝视着他,目光中几多忧虑、几多思量。 她终于缓缓道:“我要你持我的私印,秘密传召清酌入京。” 清酌是一种酒。 明湘设立鸾仪卫时,在其中大肆任用她自己培植的羽翼,许多是母妃与她自幼秘密拣选培养出来的孤儿,无名无姓。其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数人,被明湘放在身边提拔重用,委以心腹之责,同时重新赐下姓名,以示恩遇。 她喜欢以酒来命名。 风曲是酒,雪醅是酒,梅酝也是酒。 但清酌是一种格外不同的酒。 《礼记·曲礼》有言:凡祭宗庙之礼,酒曰清酌。 清酌是帝王祭祀宗庙时用的酒,常人用之,等同僭越。 对于从来谨慎小心,绝不肯有半点僭越之举的明湘来说,她使用清酌来给自己的臣属取名,是一件非常微妙,不便示之于人的事。 因为清酌本来就是她秘不示人,暗中培植的力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