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这番心思算是系错了人。 筹划了十几年要在殿试上孤注一掷施展的计划,林荆岫早已放弃。 房间一直有人定期打扫,属于客人的东西却没有挪动,林荆岫推开门,看到的景象就与未曾离开前一模一样。 书案上写错了被葵瑕背到身后揉成团的大字,翻开的小说看到了三分之二,正躺在窗边的小榻上,林荆岫走上前,将掉下去半截的毛毯拾起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他把葵瑕穿过的衣服全部收拾好,梳妆镜前的雕花漆木盒子里,满满都是盛不下的精美首饰,他也装进包袱一起带走。 走出大堂,在马厩牵马,店小二急匆匆追出来,喘着气问:“客人您,那一箱笼书不带走吗?” 黑马还是那倔脾气,抬起蹄子就想踹他,但许是知晓今天没人梳毛哄它,焦躁地踏步。 林荆岫避开店小二的手,将包袱小心翼翼塞进车厢,转身坐到车板上,牵起缰绳,说:“不要了,随便处置。” 临走前,他看向店小二的眼睛,问:“我还有忘掉什么吗?” 店小二摇摇头:“没有了,您当时住到我们店里,就带了这些东西,连个书童都没带呢,路上小心啊。” “......谢谢。” 马车很快驶出这条长街,来福客栈的旗牌渐渐看不清,林荆岫被人拦住路,阿茶用黄色花绳扎了两个麻花辫,穿着干净的碎花袄裙站在拐角看着他。 她走上前,圆且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人,脸上褪去病色,白嫩中透着血色,确实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你要走了吗?” “对,阿茶以后出门要小心,爷爷呢?” 阿茶往身后指了指,一个和蔼的老人冲林荆岫露出感激地笑容。 “我有东西要给你,你把手伸出来。” 林荆岫摊开掌心,他手上纵横的伤口早就愈合了,留下些泛白的划痕,阿茶往他手心放了个东西,放完转身跑走,被周老汉牵起,爷孙两人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那东西轻飘飘的,好似完全没有重量,林荆岫缓慢低头,心尖微动。 恰有一阵风扬起,那片白色的花瓣,便随着立春的风归于天地间。 科举没能如期举行,老皇帝死了。 据说死于某种怪疾,被宫人发现时身上不住散发出腥臭味,全身包括脸上布满凹凸不平的脓包,异常恐怖,后宫嫔妃这才知晓皇帝大半年不入后宫的原因,并非是思念已逝的淑惠妃。 遵循祖制,刚成年不久的太子继位,新帝奉行理学,大力整治民间盛行的佛教之风,倡导一切从简,关闭几十家佛寺,不再设立国师一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