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的茶楼自开业以来,还是头一次一日当中迎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大驾光临。 一向人来人往的门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地处偏远的东市规模比不上位于城中心的西市,却无人敢置喙。 车道两边,亭楼窗口,人头攒动着想看看所谓的京中第一君子是否名副其实。 也确实不失他们所望,丰神俊美的男子着玉冠青衫,眼尾微扬,神色内敛。 即使周边嘈杂不堪,瓷器般精雕细琢的脸上也无半分不耐,叫谁看了都要赞一句,好一个浊世走出的翩翩公子。 坐在门窗附近的谢知遥、江景容两人也将他看了个清楚。 江景容略为惊讶地掀起眸子,最近谢知聿似乎总忙着什么大事,这才让她有机会带谢知遥来到这老远处。 今天怎么有闲来接谢知遥? “我先走了,哥哥来接我了!”身旁的少女起身告别。 刚要下楼,就同正要上楼的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谢知遥脚下趔趄,差点摔倒,被撞着的那人支撑着站起。 “不好意思,姑娘。”声音清亮如流水滴落,轻声问道,“没撞着哪里吧?” 男子的长相只算清秀,行为却极为有风度,只是撑了她一把,手便知礼地收了回去。 谢知遥抬头对上那人澄亮的双眸,泛着温和的笑意,他肤色很白,虽说江陵临水,多数人都很白。 可这男子穿着一袭绿袍,露出来的肌肤就如同暮春中最后的一场雪。 她定了定神摇头,“无碍。我先走了。” 哥哥还在等她,谢知遥小心地提着裙摆,同他擦身而过。 只有后头的江景容目睹了全程,以及两人相撞时,那男子眼底的一闪而逝的惊艳。 那长相不错的男子仍回过头望着渐渐远去的谢知遥身影。 可怜天下男子心啊,他马上就要心碎了。江景容默默摇头想。 谢知聿见她下楼,指节分明的大掌习以为常地来牵她的手。 不知为何,眼前浮现出这只从小牵到大的手,转而牵起红绸喜带的画面,真的好讨厌! 她头一次不忿地躲开。 谢知聿有些许惊讶,转而不容挣脱地将她的手握紧。 “该回家了,阿婵!” 男人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边缘明显的唇峰上偏偏缀着颗唇珠,为俊逸疏朗的面容添上几分柔色。 目光从少年唇上转移到永远整齐斯文的衣襟,谢知遥不合时宜地想起江景容的话,突兀的火焰从心底开始烧起。 好讨厌!讨厌谢知聿! 会有一个女人,可以掀开谢知聿永远包裹严实的衣服,触碰到少年日益宽厚结实的臂膀,和他极尽缠绵,代替她,成为和她最亲密之人! 不行!绝对不行! 独占欲如同燎原的野草般焚尽她的全身,纤细的身躯因太过愤怒而不自觉地打战。 大手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将她拥入自己怀中。 “怎么了?阿婵,莫不是又生病了?” 阿兄的怀抱一如往常般温暖,手背仔细地贴近她的额头,关切话语中夹杂着心焦。 “我说你受不得风,还偏生要往这大老远来,听哥哥话,知道吗?阿婵。” 收紧细指抓皱了少年方才还整洁的衣领,谢知遥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底冒出的热意往回收。 他这么好,独占有他的人,为什么不能永远是她呢? 众人皆谓皓月高洁,高不可攀,她偏不相同。 她要月亮,为她坠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