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今日又会是什么样的终局!中天帝君又如何?还不是只能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吗?!” 紫琼终于确知自己方才听出的情绪并不是假。 她怔愣地望了他许久,忽地,像是被他也感染了似的,她也低头轻笑起来。停不下来,直笑得花枝乱颤,垂下的青丝鬓发摇曳。 在她的笑声里,昆离的面色一点点冰冷而阴沉下去。 “你笑什么?” 琴弦被兀然拍停,他向前倾身,死死盯着紫琼:“他今日便要死了,死在界门之下,死在他唯一真正爱过的人手里!而那个人不是你!我留了万年只为今日的除魔匕自会叫他神魂具碎——我要将他神魂本源全都喂入翊天里,叫他生生世世到死都得为三界守着界门——这很好笑吧?是吗??你怎么不笑了?你再笑啊!?” “……” 在昆离疯癫似的话音里,紫琼慢慢收了笑音。 她怜悯又悲凉地望着阶下的昆离。 “我不笑他,我笑你,笑我们。”紫琼合上眼去,像再不愿看阶下的人一眼,“……万年夫妻,昆离,你不懂我,我亦不懂你。” “——” 昆离的神色骤然僵停。 下一息,他像是忽然从什么狂态里醒回神,神情又变得讨好,他快步上了长阶,直到紫琼身旁,毫无犹豫便跪下去,捧起女人的手托在掌心。 像这万年里一样,好像还是那个仙界人尽皆知的最怕妻的西帝。 “我错了,紫琼,你别怪我,我怎么会不懂你呢?”昆离低头吻着她的手,“万年前若不是你最后参入战局,那我早和断辰一样,在他手里魂飞魄散了,哪还有今日?我知道,我知道你更喜欢的是我,不是他,你选的也是我,是我……” 话声未消。 紫琼从他手中抽离自己的手,她漠然睁眼:“不,你不知道。” 昆离僵硬地抬头。 他的紫琼明明近在咫尺,但好像第一次如此遥不可及地看着他,她眼里含泪,望着他的眼神却陌生至极—— “我没救下我的夫君,他万年前就死了。” “我爱的是万年前为我抚这支琴曲的昆离,不是你,可笑我骗了自己万年,到今日才醒。” “……” 昆离僵住的神情从面上慢慢褪去。 他起身,垂下眼:“你累了,紫琼,你都在说胡话了。” 紫琼闭目,自嘲也嘲弄地笑了笑。 “你好好休息,相信我,很快,很快就结束了。以后三界再也没有那个人,我们就能安心,不用再怕,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 殿内寂然无声。 昆离朝外走去,在跨出大殿前,他停下,回头望高椅里那个从第一眼见便清远而美丽的女帝。 那时他只爱她,什么都不在意。 “…你信吗,紫琼。” 昆离低回头,像自言自语地,他迈出殿门去。 “人的心,都是一点点变得贪婪的。” 小琉璃妖从不知道,界门下是如此冷的。 若是界门之内的域外战场,应当更是寒意难抵吧。难怪每次他从域外战场回来,金色的薄甲上总着凝结一层血色的霜花。 她以前总想,要一直,永远陪在他身旁。看他出征,守他归望。 可一眨眼,万年便消失在她记忆里。 她再醒来时,所有人都说他已经死了,说他被剥心拆骨,他最好的兄弟说他连最后一缕神魂都被域外天魔侵蚀,说他至死也不得安宁。 那是她守望万年的神明啊,她万年前做了什么,就算世人皆不知,她又怎么忍心看他如此下场? 小琉璃妖只觉得心口疼得难挡,连着识海里的痛意一起,像要吞没掉她的意识。 —— 她好像没办法清醒太久了。 是要死了吗? 那就在死之前,将那个胆敢觊觎他神魂的魔一并带走吧。 她的神明本就该一尘不染,他最喜欢白,她想叫这世上一切污黑的暗淡的全都挨不着他。 疼得靠着翊天蜷起身的少女握紧了冰凉的匕首。 她低头看向手里。 除魔匕。 小琉璃妖用指尖轻轻触过它,匕首锋利,将她指腹很轻易就划了一条细小的口子。一粒艳红的血滴落上匕首,然后没了进去。 小琉璃妖像是不察,只失神地望着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