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怒意从空荡的胸膛里烧起。 酆业冷冷睨着时琉,他不知缘由,只是看着她这样站在他面前,与他相敌对,身后护着旁人——单是这样一幕就叫他怒意冲天难以抑制。 “好,好。” 魔怒极反笑,袍袖一扬,伴着轰然巨响,半面阁楼墙壁都被他一记笛声轰碎了去,尽化尘作土,嚣然飞扬。 “既如此,我将这时家一剑斩给你看,你便知她是不是梦了。” “!” 时琉心神震颤,尚未来得及拦,忽听得一声呵斥—— “哪来的小辈!敢在我时家作祟!?” 话声止时,一道背影闪入,护在了时琉与母亲身前。 中年男人提着长剑,背影高大而伟岸,声音沉稳:“琉儿,别怕——和你娘去阁外等爹。这里有爹在。” “……” 时琉怔在原地。 …“时琉!”… …“你今日不说,我时鼎天就算亲手弑杀至亲、也绝不会对你有一丝纵容顾忌!”… …“我时家自然没有为虎作伥的至亲!”… …“打!打到她说为止!!”… 长鞭落影。 剑凉如雪。 她当然记得,记得神魂欲裂的死生之痛,也记得男人提剑刺入她心口的入骨之寒。 她只是从未看过。 他站在她身前,护着她,低声说一句,有爹在。 …有爹在。 果然啊。 到底是假的。 “——” 一滴泪从少女颤栗的睫间坠下。 时琉终于阖上了眼。 身周。 所有人、事、物,亭台楼阁,青山白日,在她阖眼那一瞬——寸寸成灰。 少女闭着眼,泪水涟涟,站在云雾弥漫的魇魔谷间。 她孤身一人。 第25章 魇魔梦境(九) ◎小侍女是用来做什么的?◎ 尘埃落定。 时琉再睁开眼时,面前早已不见了时家隐世青山的亭台楼阁,只剩下魇魔谷中浓得化不开的山雾。 而梦境中的一切,即便此时再回忆,也是历历如真。 “天檀木,”时琉轻叹了声,“不愧是造化神木。” “很遗憾么。” 冷淡微嘲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被我毁了你的黄粱美梦?” 时琉回过身。 浓雾仿佛顺应某人的心思转淡,露出她身后青石上,闲散地转着长笛的少年身影来。 时琉偏过头,认真地盯了他几息。 酆业微微皱眉,睨下:“看什么。” 少女没什么情绪的:“你好像,大了一点。” “……” 不是好像。 时琉心里通透明白,比起她进入魇魔谷前最后一眼印象里的白衣少年,此时靠青石站着的酆业,已在少年与青年之间。 看着二十上下,五官比起那时更多几分凌厉清峻,尤其一身雪白衣袍衬着,半点不像魔,倒像巍峨青山顶悬着的中天清月。 天上那轮清寒的月若投影人间,该当如是。 酆业指骨间转着的笛子慢了一下,长眸微狭。 他说不清此刻什么情绪。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