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冰有一本陪伴她很多年的笔记本。 也记不得念初几时买的了,本子很大,厚厚一沓,封面是简单的粉白条纹。 学生时代整日书本不离手,明明最浮躁的年纪,却被立体几何五言七律这些条条框框的图形句式牢牢束缚住,那段与枯燥知识点为伴的读书时光,在本子上随手写写画画是一种很简单很直接的解压方式。 辍学后,她扔掉了很多东西,只有那个笔记本,她一直保留到现在,偶尔还会把它拿出来看一看。 闲来无事,她又想起那本笔记本。 何冰从茶几底下的暗格里把它抽出来,跪坐在地上,一页一页地翻看上面的内容。 在那个多愁善感的年纪,笔记本上记满了她稚嫩又抽象的胡乱想法,除了中间有几页曾被潦草撕下,几乎记录了她一整个青春。 何冰仔细翻看,直到笔记本上露出崭新的一页。 她把本子平铺到茶几上,撑着头思考一番,然后按开笔尖,落笔。 何冰一笔一划地认真书写,写完之后盯着看了会儿。 她写的是顾延的名字。 何冰手指轻触,似乎能感受到那两个字传递给她的温度。她又重复写了很多遍,看着那页纸,何冰弯弯嘴角。 她小心翼翼把这一页裁剪下来,对折再对折,折成一支纸飞机。 她举起来,仰头看了看,放到嘴边哈了口气,用力扔出去。 纸飞机从何冰眼前划过,直直冲向客厅另一角,随即“咻”的一声,落到地上。 下一秒,被人从地上捡起。 顾延朝何冰走过来,把纸飞机递给她。 “好玩儿吗。”他问。 何冰笑笑,接过纸飞机放到茶几上,抿唇不语。 他今天没有让她等很久,上午就过来了,从备菜做饭到吃完饭收拾碗筷,何冰只在吃饭的时候参与了下,其他什么忙都没帮上。所有事都是顾延一个人做的,一直忙活到现在。 “辛苦你了。”何冰衷心说。 顾延坐到靠窗一侧的沙发上,拿过来烟灰缸,点了根烟。 “没什么。”他说。 隔着烟雾,何冰看向顾延,他垂着眸,指尖夹烟默默吞吐着。 这样的他,还挺性感的。 何冰盯着看了会儿。 “顾延。”她开口叫他。 “嗯?” 何冰百无聊赖:“我什么时候能好啊。” 顾延吐了口烟,“按时敷药的话,一个礼拜应该差不多。” “我敷了啊。”何冰看着自己的右脚:“可我感觉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敷的什么药?”顾延问她。 药盒上的名字又长又拗口,何冰从来没仔细看过,她说:“一个红盒的药,叫什么我也不清楚。” 顾延说:“你要是感觉没作用的话,可以涂些别的。” 顾延跟她列举了几样药,药名听得何冰一脸懵。何冰头大:“等会等会,你慢点再说一遍。” 顾延抽完最后一口,掐灭烟,“我帮你写下来。” 他见茶几上有个敞开的笔记本,刚要拿过来,何冰眼疾手快,急忙将手掌按在上面。 “哎——”何冰制止他,“在其他纸上写吧。” 她把笔记本合上,放回茶几的暗格里。 顾延轻笑:“怎么这么大反应。” 何冰干笑两声:“我还是把药给你拿过来吧,你看一下。” 她起身回到卧室,把床头柜里药拿出来一一放到桌面上,翻翻找找间,忽地想起来茶几上那个里面写满名字的纸飞机。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何冰急忙返回客厅,就看见那支纸飞机被拆开平铺在茶几上,听到她的脚步,顾延抬头看她。 顶着他注视的目光,何冰走到他旁边,蹲下身,默默把纸对折握在手里。 她垂着眼睑,感受到自己的脸颊阵阵发烫。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什么都没说。 “你这是写的我啊。” 顾延语气倒是很轻松。 何冰用力攥着手里的那张纸,羞得都想钻进地缝里去了。 顾延见她满脸通红,再想到那张满篇名字的纸,真没忍住,笑了一声。 何冰一愣,他笑什么? “何冰,”顾延纠正她:“不是这个岩。” “不是?那是哪个字。” 她一直以为是这个。 “蔓延的延?。”顾延轻声说。 何冰摊开手里的那张纸,把他的名字重新写了一遍,推给他看:“这回写对了吧。” 顾延看着纸上工整娟秀的两个字,淡淡笑了下。 跟他之前所有的笑容都不一样,印象中,顾延的眼里总是带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