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燕飞“哦”了一声,摸了摸下巴,看着那梁公公忍着痛把那洒了一半的茶水又端了下去,心道:果然是能人,这么能忍! 能忍、会忍的人,大多不会淡薄名利,更不会甘愿被人压制。 宁舒郡主往篮子上系好了丝带,就拎着一个篮子起了身,把另一个篮子递给萧燕飞,笑道:“走啦。” 萧燕飞挑眉:“去哪儿?” “收银子啊。”宁舒郡主理所当然地说道,慧黠一笑,晃了晃手里提的那个小篮子。 萧燕飞:“……” 这小郡主还真要开赌局啊!? 宁舒郡主兴高采烈地拉着萧燕飞往澹碧水榭那边走。 “皇伯父,”她轻快地走到了皇帝跟前,娇滴滴地说道,“待会儿的马球赛,侄女打算开个庄,您要下一注吗?” 宁舒郡主是皇帝的亲侄女,自小出入宫廷,很得太后与皇帝的喜爱,自是比旁人多了几分恃宠而骄的胆色。 皇帝的正在揉太阳穴的手顿住,原本微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被小姑娘逗笑了。 他一手展开了折扇,慢慢地摇了摇扇子,亲切地颔首道:“好,那朕就下一注。” 一旁高髻丽容的柳皇后闻言微微蹙眉,欲言又止,就见皇帝笑着随手解下一块羊脂玉佩,抛给了宁舒郡主。 “好,朕就押……”皇帝凑趣道,“押你胜。” “多谢皇伯父。”宁舒郡主乐了,接着又去请皇后也下注。 柳皇后神色淡淡,随便拔了个玉镯当作押注,押了甲队胜。 有了帝后起头,宁舒郡主接下来讨银子的过程顺利极了。 “宝安,下一注吧,凑个热闹,待会儿看起比赛也带劲。” “李三公子,这次还押玉佩吗?” “押我吧,押我赢准没错。” “……” 在她的舌灿莲花下,她与萧燕飞没一会儿就收了不少赌注,有玉佩珍珠、金银锞子、手镯戒子等等,两个篮子里琳琅满目。 萧燕飞一边帮着收赌资,一边做记录,记下谁押了哪队,又押了什么赌注,忙得不亦乐乎。 她收获颇丰,不仅手里提的篮子沉甸甸的,她还顺便把在场的这些人记了个七七八八,连他们的亲属关系也记下不少。 走了大半圈,如鱼得水的宁舒郡主突然停下了脚步,萧燕飞不由一愣,手里那个系着红丝带的篮子差点没撞上她的背。 “……”萧燕飞疑惑地顺着宁舒郡主的视线望去,一丈外,顾非池姿态闲适地倚在窗边,在面具的衬托下,侧脸轮廓分明,宛如一幅名家笔下的古画,静谧而又危险。 宁舒郡主咽了咽口水,低声与萧燕飞咬耳朵:“要不……他还是算了吧。” 她可不敢找顾罗刹讨银子。 听说,这家伙一刀下去可以把一个人拦腰截断,肚破肠断,血流满地,可人还留有最后一口气,宛如恶鬼哀嚎,足以把看到的人吓得做三天三夜的噩梦。 可她要是不去,他会不会误会他们是在故意孤立他? 这万一因此让顾非池记恨上了她,她怕是睡觉都会做噩梦的。 宁舒郡主纠结了,看着萧燕飞的眼神变化十分精彩。 萧燕飞与她对视,小脸一歪,璀璨的眸子熠熠生辉:“要不,我去?” “好好好。”宁舒郡主点头如捣蒜,娇滴滴地说道,“回头我请你吃糖……鼎食记最难买的粽子糖!” “那粽子糖每天只卖二十盒,好看又好吃,样子做得就跟一粒小粽子似的,晶莹剔透,糖里面夹有玫瑰花和松仁碎,吃起来松松脆脆,满口生香。” “吃了还想吃!” “一言为定。”萧燕飞抬手与她互相击掌,眉眼弯弯。 在宁舒郡主灼灼的目光中,萧燕飞提着小篮子步履轻盈地走向了窗边的顾非池。 “顾世子,”萧燕飞停在了顾非池的茶几旁,笑容可掬地说道,“你要押一注吗?” “押大押小都行,我们什么赌注都收。” “你押了哪边?”顾非池的声音如秋日细雨,字字都仿佛带着淡薄的凉气。 他随意地转了转手里的白瓷酒杯,一股清冽的酒香随风散开,夹着丝丝花香,钻入萧燕飞的鼻尖。 这好像是荷花酒。萧燕飞小巧的鼻头动了动,品着酒香,同时抬手指了指自己:“我自己。” “不过……” 她看了看左右,微微倾身,小声地告诉他:“我不会打马球。” 萧燕飞弯了弯眉眼,嫣然一笑,清澈的眼里一派坦然。 这小丫头,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似的。顾非池轻轻扯了下嘴角,又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清雅无比的熏香味,若隐若现。 这是姜记香铺的九珍香,适合用来熏衣,也不是什么昂贵稀罕的香,可在熏在她身上时,这香的气味却变得更柔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