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母子俩应该闹过几次,他状态很不好,用我爸的话说,就是被鬼撵了,你知道他去给孙队扫墓,磕头磕一脑门血的事儿吗? 刘秀瑛一惊,“什么时候?” “他有女朋友之前。所以我给他支了个大招。” “让他俩假戏真做?” “姑娘和他是签合同的,在他们家可劲儿造,我可听说了,那姑娘母亲是戏剧学院舞剧系的系主任,那姑娘遗传好,天生带感,绵里藏针的作,能呼风唤雨,能小鸟依人。面对王姨,孙小海在的时候,她孝顺得忙前忙后,孙小海一离开,那姑娘就挂张死人脸,屁股沉,怎么使唤都使唤不动,听说把王姨都快气疯了。” “殷天,你可真下作。” “我这叫结果正确,过程正不正确,不重要。你啊刘秀瑛,只要你愿意,你好事也将近,你也能成为西城分局秋天的第一喜,我看你体能比我更好,保不齐能怀我前头。” 刘秀瑛抬腿就要踹。 殷天嘻嘻哈哈躲,“行了,我得去查点事,回见啊刘队!” 殷天跟郭锡枰和丁一远都打了招呼。 打的回了趟家。 雪雾漫漫,天凝地闭。 淮江这一年尤其冷。 天幕压得极地,黑雀雀,抑制了人心喜悦的表达。 个个灰头土脸,面无表情。 一喘气,喉咙连着气管,一路冻到胃里。 殷天胃囊瘦弱,当即“咕噜咕噜”叫唤起来,她将围巾拢高,露出俩疲惫的红眼,臃肿地爬进出租车。 她畏冷,所以米和下单给她买了件保暖且硕大的白色鹅绒服。 殷天一裹上,几乎看不见脑袋,只有俩脚丫在地面来回倒腾。 衣服到货试穿的时候,张乙安和老殷笑倒在沙发上,眼泪直流。 从此只要一到上班点,淮阳分局5层就能看见一行走的白胖萝卜。 街面路况不好,刹车又启动,启动又刹车。 殷天脑仁都要被晃散了,更恶心。 到了虹场路,捶胸哕了半天。 师傅刚要一脚油门驶离,被殷天喊住,“师傅您等会!您等会,我一会就下来,接着去三院!” 她雷厉风行,呼哧带喘地上楼把黑皮书揣怀里。 下了楼,开冰箱翻面包,掏出一片狼吞虎咽地塞,噎着了,又开瓶可乐顺气。 她困顿得哈欠连天,可不能睡,上了车,用花花绿绿的便签纸往黑皮书上贴。 从虹场路到三院,走四环高架,车少不堵,总算不用再颠轿子。 三院里暖气足,像是春日。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殷天上个电梯闷得一脑门热汗。 走廊静且暗。 病房里,米和正浅睡着,依旧是惊厥不定的模样,眉间拧了个“川”字。 老莫带着耳机,盘腿窝沙发上测评游戏。 阿成在卫生间清洗卧便器。 殷天眼神毒辣,一眼就辨出老莫身上的卫衣是阿成的。 她一脸揶揄地拽了拽,压低声,“我趴那睡会,你两小时之后叫我。” 说罢就披着鹅绒服,束手束脚,端坐在床侧的板凳上。 头一挨手背,精疲力竭涌遍全身,乏得胸口闷痛,喘不上气,又累又疼,恍恍惚惚入了梦,睡得极沉。 连米和抚弄她头发,都未有察觉。 他轻声唤,“阿成,阿成,你把她抱到床上,她这样眼压和颈椎都受不了。” 两张病床依旧紧挨着。 老莫和阿成,张乙安和老殷,都自动将其规划成殷天的卧榻,所以谁都没动。 阿成一放下殷天,她就蹭啊蹭,本能地向着温暖奔赴,乖巧地蜷在米和身侧。 她枯瘦如柴,被子一搭,几乎瞧不见任何鼓包,像只微小的病猫,伶牙俐齿一收,只留下萎靡和美丽。 米和心疼得眼酸,轻轻握住她小臂的纱布。 殷天吃痛得抖了抖,一侧身拱进他怀里,沉沉抬起眼皮哼唧,“我好累,你别凶我。” 有东西硌在他腰侧,米和探手一摸。 当即眼皮一耸,竟是黑皮书! 为什么带黑皮书来! 要说什么,要质问什么? 米和心尖颤悠,忧郁砰然炸裂。 大闹着他的神智,目色霎眼痿颓,惶惶不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