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和禁卫的双重保护下,连夜打开宫门,亲身赶往宗正寺。 进了宗正寺的门,他第一时间不是去看怀宁的遗体,而是去偏殿找杜昙昼。 褚琮几步走上前将杜昙昼扶起,“怀宁她,可是……?” 杜昙昼沉重地点了点头。 褚琮心中百味陈杂,一时不知该做怎样的表情。 片刻后,才想起来问:“为何你会在场?为何她会在宗正寺门外……出事?” 杜昙昼拱手道:“陛下请上座,此事说来话长,容臣细细禀报。” 褚琮坐于上位,这才注意到杜昙昼身边有人还在地上跪着,忙道:“你也平身,不必拘礼。” 莫迟便垂着手站在一旁。 褚琮原先还以为那是杜琢,待他起身才注意到是张新面孔,问:“杜昙昼,这是你的新家臣?” “回陛下,这位便是您御笔亲尚的夜不收,莫摇辰。” 褚琮双眼大亮,目光灼灼地盯着莫迟看。 莫迟有点不习惯,一直低垂着头。 “原来是你!一年了,朕终于见到真人了!还请走上前些,让朕一睹英雄真容!” 莫迟稍稍走了几步,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莫迟沉默而立时,就像一把神兵收入匣中,利刃的光辉虽不得见,却也从刀鞘里渗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微光。 褚琮见他面容清秀,身材瘦削,果然如杜昙昼之前所说,看上去并不孔武有力,反倒是单薄利落。 “朕曾想象过你的样子,你本人虽与朕的所想无半点相同,但也看得出你绝非凡人。杜昙昼曾与朕描述过你的样貌,他说你走在街上与寻常大承男子无异。朕今日得见却不赞同,你分明比普通男子俊秀多了。和杜侍郎并肩而立,朕觉得你一点都不输给他。” 莫迟对一应繁文缛节通通不知晓,面对皇帝的夸奖,他也只是简单道了声:“陛下谬赞。” 说完轻松的,褚琮知道他该面对严肃的话题了,他看向杜昙昼,叹了口气,正色道:“杜侍郎,将你所知尽数道来吧。” 杜昙昼将漫长的来龙去脉一一禀报完毕后,东边的天空都泛出鱼肚白了。 褚琮难掩怒色:“不愧是褚思安的女儿,真是一身反骨!只知恩将仇报!朕与母后的命险些断送在她父亲手里,母后顾念她,她却反咬一口,怪朕狠心杀了她父兄?!” 褚琮气得猛拍扶手:“她若只是心怀怨恨,一心复仇便罢了!竟然勾结焉弥人!妄图谋害赵青池,引焉弥大军入柘山关?!朕都不敢想,若是她计谋得逞,此时此刻,会有多少土地沦陷!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褚琮气得嘴唇发白:“她的罪比她父亲尤甚!还将她的尸身留在宗正寺做什么?拖下去扔到荒山野岭吗,谁也不准为她收尸!” “陛下不可。”知道皇帝在气头上,杜昙昼也必须要劝,“陛下绝不可意气用事,臣明白郡主殿下罪不可赦,但陛下为了皇家颜面、为了万民之心,决不能如此处置。” 褚琮怒道:“你还叫她殿下?朕现在就夺了她郡主的封号,将她贬为庶人!” “陛下听臣一言!”杜昙昼心急如焚:“如今,怀宁郡主谋反一事,尚且只有几人知晓,陛下宜低调处理,莫要将事情扩大。陛下细想,若是让天下百姓得知,连陛下的亲堂妹、一个十六岁的女子都要反,他们会怎么想?” 褚琮身形一顿。 杜昙昼缓声劝道:“陛下,当年褚思安谋反,牵连甚广,声势极大,闹得众人皆知。百姓们议论纷纷,都把此事当做饭后谈资,面上不说,心里难免认为陛下雷霆手段,处置过重。后来怀宁郡主被释放,天下人才始觉陛下恩威并重,无不臣服。” 杜昙昼又道:“距褚思安一事才过去不到几年,倘若此时传出怀宁被贬为庶人,还被抛尸荒野,百姓们又会作何感想?他们会不会认为陛下反手云雨,从此惧怕天恩难测?” 杜昙昼的话言之有据,即便褚琮再发怒,也明白他必须采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