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东扭西拐,走了许久,才在纵横凌乱的小巷子里转出去,来到了西龙璧坊的西南角。 此处终于不再是豪宅林立,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间紧密相隔的矮房,看来胡商里也有穷人。 这西南角有众多房屋,究竟哪间才是曾遂的藏身地? 空着手在街上探头探脑,实在引人注目,莫迟在街边小摊买了个胡饼,一边吃着,一边装作原本就是这里的住户,向矮房深处走去。 经过拐角,见到一人鬼鬼祟祟从角落里溜进街巷暗处,莫迟警惕地看了一眼,见那只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乞丐也有早上起来要饭的?莫迟没有多想,在矮房中穿梭行走,每经过一处房屋,他都会假装不经意地扫向门框和窗棱附近,按照夜不收的习惯,他们会在藏身处的这些位置留下小小的记号,以便让同伴能够找到自己。 不多时,莫迟就在一间破了屋顶的矮房门边,见到了那个久违的记号。 他站在门口,手握腰间刀柄,轻轻敲了敲门——三疾两缓,这是夜不收固定的敲门暗号。 门被笃笃敲响后,许久无人应答,莫迟附耳到门板上,留神停了片刻,确定房内无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木门。 咯吱一声,门轴传来尖锐的声响,似乎许久无人打开过。 透过门缝,小小的一间房马上就看到头了,内部陈设相当陈旧,到处都布满灰尘,唯有小方桌和床榻被人打扫过,留下了使用过的痕迹。 曾遂不在,房中一个人都没有。 莫迟握紧刀柄,走了进去。房中几乎没有什么物品,只有最北面贴墙放了几只木箱,莫迟解下刀,将刀鞘插入上盖与箱体之间的缝隙,打开了箱盖。 里面放着的,竟是中心醉酒肆那群伙计穿的衣服! 皂色短打、白色内衬,领边还缝着中心醉的酒旗图案,莫迟确信自己没有记错。 难道曾遂真的投靠了焉弥人? 莫迟心神一晃,忽听得门外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大人,就是这里!”“属下一路追查而来,定不会有错!”“门怎么是开的?大人小心。” 莫迟倏地回身,见门外逼狭的小巷中竟挤满了翊卫,为首而立一人,身穿深绯色官服,竟然是曾与他在宫门外有一面之缘的冷容。 冷容面若冰霜,指着莫迟道:“此人定是焉弥余党!速速给本官拿下!” 莫迟当即反应过来,他定是中了某人的圈套,他也不辩解,一脚踹向方桌。 方桌腾空而起,砸向站在最前方的冷容,冷尚书大惊,猛地往后一躲,周围的翊卫忙着保护他,一时顾不上莫迟。 莫迟凌空跳起,扒住窗棱,踹开窗户,眼看就要逃脱。 斜后方忽然有人朝他掷来一样物事,正中他后背的伤口。 莫迟疼得浑身一抖,手上立刻卸了劲,从窗棱上掉下,半跪在地。 地上躺着一块腰牌,刚才就是有人从腰间解下了它,当做暗器朝莫迟扔来。 莫迟尚未看清腰牌上的字,就被蜂拥而至的翊卫牢牢按在地上。 翊卫可不管他有没有受伤,抓住他双臂弯折在后,用麻绳将他紧紧捆住。 莫迟背后的伤受到牵扯,疼得他满头冷汗,他紧咬牙关,眼冒白光,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就这么被翊卫半拉半拽地拖上了马车。 车下,有人在小声对冷容说:“大人,此人……好像是杜侍郎新雇的护卫?” “哼!如此一来,就全对得上了!”冷容冷声冷气道:“本官早就发觉那杜侍郎知情不报,似有通敌嫌疑,此番正好被本官抓个正着!” 那人有些犹豫:“是否需要属下去临台知会杜侍郎一声,毕竟……” “不必!”冷容强硬道:“谁都不准知会,立即随本官进宫,本官要带此人面见陛下!” 皇宫顺泉殿。 莫迟双手被缚,跪于殿中,杜昙昼送他的那把刀,早在进宫时就被禁军扣留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