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附近找了一圈,终于在施工棚附近的井水边,看见有运输工不断把运来的水泥倒入一个巨大的石台,一旁堆着小山丘般的细沙。 有工人赤着上身,持着铁铲,双臂肌肉鼓胀,将沙子和水泥混在一起,另外有人往里添水。 每个水泥堆都有两三个工人同时在铲水泥,反复不断地搅拌,扮好的水泥再铲入小车推走。 李计看了一会,就被工头叫到施工段,塞了一把工具给他,木质的把手,下面横着一块木板,木板包了一层薄铁皮,长长的木板在工人们手中推来推去,刮地般,慢慢将软化的水泥铺陈开来。 后面跟着一根巨大而沉重的长条滚石,两头有人拉着绳子牵引,将铺完的水泥地压平压石,只等太阳将水分晒干,就算完成。 李计看得大为惊讶,在他印象里,修路,尤其是修一条宽敞的石板大道,那可是全镇的大事。 富户出钱,贫户出人,光是凿石料,磨石料和切割几道工序就要耗时个把月,再把石板一块一块铺好,糊上粘土糯米浆,更是个无比繁重枯燥的活。 哪怕是镇上一条小路,也要小半年功夫才能竣工。 李计不过在观摩了小半个时辰,这一段路居然已经铺完了好几丈远,分明不是石头,却比磨过的石板更加平整。 “愣住干啥?赶紧开工啊!”工头拍了他一把,又匆匆领着其他人走了。 李计也学着其他人工人那样翻搅水泥,他发现这个活很简单,技巧也很容易掌握,他时不时偷点闲观察四周,记忆中用扁担挑石头,和直接抗在背上背的情况,一个也没发现。 独轮、三轮甚至四轮小车随处可见,在泥地拉车还有些吃力,一旦踏上修好的水泥路,运输工就开始健步如飞,省力得很。 大部分人一边干着活,甚至还有闲工夫跟周围人说几句闲话,几乎不见起大工程必累死人的情景。 李计忍不住询问身边的搅泥工:“那些小车,是从哪里来的?” 搅泥工瞅他一眼,像是打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当然是车轮厂呗。这玩意随便一个木工都能做,尤其那个独轮的,简单方便,不过车轮厂出的车,胜在便宜耐用。” “他们运输队的,一人一台,跑一趟就是一个铜板,要是不怕辛苦,一天能跑好几趟。” “刚开始修路的时候,从京郊跑到这儿,来回起码得小半日,自从一些路段修好,时间缩短了一半呢。一天要是跑四趟,就是四个铜板,比咱们还赚。” “据说等这个通济镇开设水泥厂分号以后,就用不着这么多运输工了,他们得趁着这个时候,多赚点。” 李计不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是服苦役的,没一分工钱。 “咦,怎么还有和尚也在这做工?”李计一愣,不是听说皇帝不喜欢佛寺,斥责僧人都是妖言惑众的妖僧吗? 搅泥工见怪不怪:“那些和尚都是来服役的,据说本来有大臣建议皇帝把和尚都抓起来杀头,但当今圣上宅心仁厚,不忍心下杀手,就下令以劳代死。” “要是干活卖力,得到工头嘉奖,一两年就可以重获自由身了。” 李计有些脸红,原来这些和尚跟他一样,都是服劳役的,每天两顿饭打发,说不定还要感谢天子不杀之恩。 水泥铺路速度很快,从已经修好的路段起步,几日功夫,李计就看见了来时路上遇到的一间驿站。 正午太阳毒辣,工头让大家先休息挨过最热的时间,工头是个憨厚人,见李计做了好几天的工,都没拿工钱,私下里给了他三个铜板,纯当安慰。 李计捧着这三个辛苦赚来的铜板,差点没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三三两两的工人在驿站的茶棚里喝茶,李计也要了一碗茶,一叠花生米,豪气的付了一个铜板钱。 “我自宁州来时,路上遇见的驿站基本都是废弃掉,没想到这里还挺热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