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后,她先没说话,一直在哭。 冬宁裹着被子坐起来,窗外的月亮特别圆,月光带着凛冽的冷意穿透床头的窗玻璃,铺满了她房间里有限的地面。 她有些奇怪,照得这么亮,刚才她是怎么睡着的。 “如玉,要不你等哭完再打过来,电话费真的太贵了,再不说话,咱们俩都会欠费的。” “学姐……学姐,我后悔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借的钱,你花了多少?” “两万多。”阮如玉说,“还剩两万五。” 冬宁来巴黎以后,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算汇率。 她得在汇率最高的时候去换最多的欧元,巴黎的换钞系统非常死板,又慢,为此她不惜屡次半夜就去排队。 没用半秒钟,她就算出来,短短一周,阮如玉花了将近十七万人民币。 “这几天肯定有人也在给你打电话,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联系教务处,告诉他们你没有消失,然后把借钱的名单整理出来,先把要得急的同学还掉,其他的,一个个联系、道歉,商量能不能打欠条,限期或者分期,总之千万不能让同学们报警……” “学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冬宁道:“为什么?” 阮如玉又哭了,冬宁在电话这头听了一分钟,她还是在哭,冬宁就挂了电话。 剩下的时间,冬宁没怎么睡。 月光太刺眼了,买窗帘这件事被她拖了太久,实际上,她的窗子非常小,根本用不了多少钱,但冬宁就是一直拖着。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眼皮上的亮光,心里想,明天一定要去买块布回来挂上去。 第二天一早,冬宁醒过来,下意识去看手机,阮如玉没再打电话过来。 但冬宁收到一笔陌生的转账,和一封邮件,里面是阮如玉借钱的名单。 昨天晚上,阮如玉说,她手里还剩下两万五,但冬宁只收到一万八。 看来她还留下一部分用来开销。 冬宁有些感激这个万圣节假期的到来,学校的行政工作几乎是停摆的状态,中国留学生的疑似被诈骗投诉就没能得到及时的反馈。 她暂时没去找工作,每天不是泡在图书馆看文章、写论文,就是代阮如玉处理她的债务。 那天晚上,她在电话里给阮如玉讲的步骤,最后是她自己一步步执行。 学校的教务处秘书给她回了邮件,说只要阮如玉在开学之前能解开误会,让所有学生撤回投诉,就可以考虑不给阮如玉处分。 冬宁的we chat里一下子加了几十个新同学,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本校的华人之多。 阮如玉算是社交很少的那类型留学生,但这样看,还是比冬宁好很多。 卓成云听到冬宁在为阮如玉擦屁股的消息时,感觉又意外又不意外。 冬宁与人之间的距离感非常微妙,她几乎不怎么维持日常社交,但要是有谁做圣母,也只能是冬宁。 他提出,自己可以帮忙先补上窟窿,这样,阮如玉就只有他一个债主,不用面临投诉,更不用担心报警后留下案底,面临被遣返的风险。 这是个很好、非常好的提议,可惜冬宁不能替阮如玉答应下来。 她可以帮阮如玉还钱,可她决不能替阮如玉出面借钱。 一旦阮如玉跑路,她是没有能力偿还债务的。 一个不小心,下一个卷进诈骗案里被遣返的人就是她。 所以,虽然卓成云就差明说“我只想帮你解决麻烦”了,冬宁还是不接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