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退下。 南馆的清晨分外?安静,陆流莺开了半扇窗,居高临下,但?见墙外?行人往来,红尘嚣嚣,更远处则是淡薄如纱的晨雾。 他抬手扎起头发,后脖颈上的抓痕便露了出来, 听?见床榻上有?女孩的闷哼,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 大夫很快便到?了南馆,原还以为是要给哪个小倌看病, 等到?了三楼, 见四下铺设的华贵, 便知道不是一般人。 他到?了床榻边上,低着头不敢多瞧。 一截雪白的腕子伸出来, 大夫伸手仔细把脉。 良久, 他道:“这?位姑娘是喜脉……” “几个月了?” 大夫一愣, 往后退了一步,道:“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陆流莺撩开帐子, 冷冷盯着他问:“你确定?” “小人……确、确定。” “鸣玉,再找几个大夫来!” 候在一旁的教习先生连忙把这?老大夫领出去, 给了诊金后,匆匆出门。 话休絮烦,只说这?日上午,一连有?五个大夫造访,而?南馆里的众人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三楼的贵人生了病。 秋银跑到?二楼朝上探头,心里最为担忧。 那贵人平日看不出什么喜好,教习先生对他更是毕恭毕敬,就连自?己也不敢有?过多亲近,昨夜里他把自?己的女客带走,今早上就是如此阵仗,只怕…… 秋银低着头,心里不安。 过了片刻,到?晌午,一众小倌们照旧去上课,秋银心不在焉,频频拨错了弦,惹得鸣玉侧目。 他一板子拍下来,秋银眼里都是泪。 “还真是个水做的人,怎么就生成了个男儿身?”鸣玉嘲讽道,“咱们这?一行吃的是青春饭,这?会儿不好好学,等你岁数大了,学成了也不中用,快收去杂念,专心练习!” 秋银怀抱着琵琶,抹了把泪,解释道:“我今早听?说贵人身体不适,心里实在担忧,适才如此,请先生见谅。”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鸣玉道。 “我先前的那位女恩客,不知是否还在贵人身边?” 鸣玉看着眼前的小倌,笑?了笑?道:“这?也不是你该担心的。” 秋银咬着唇,轻轻叹了口气。 鸣玉教完今日的课,去厨房里煎药,三楼静悄悄的,他正要叩门,那门却?从里开了。 陆流莺穿着身暗沉沉的衣裳,嗅到?苦涩的药香,一双秀气的瑞凤眼微微眯了起来。 “大夫说她生育艰难,这?一胎若堕了,日后怕是终身不育。我回京后,这?一年里你就留在这?里,仔细看顾她,人若是逃了,又或是被人拐了,别怪我不念主仆情分。” 鸣玉跪在地上,以性命作保。 陆流莺看着那一碗安胎药,只觉得这?世间事当真是捉摸不透。 “我不在扬州的这?段时日,你每三日寄一封书信给我。到?她生产之时,若是我没有?回来,你便替我动手。” 鸣玉抬头,眼中不解。 “她生了女儿姑且就养着,要是男孩……” 陆流莺看了身后一眼,轻声道:“你知道怎么做罢?” 鸣玉点头,他端着药起身,见公子不曾离去,还挡在门口,便也静静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陆流莺垂着眼帘,不知心里想的是什么,良久,伸手接来拿碗安胎药。 他端着药,一手拨开床上的帘帐。 穿着亵衣的少?女缩成一团,乌浓浓的头发铺在月白的枕上,面颊发红,像是在昏睡中。 陆流莺先把安胎药放在了一旁。 今日顾家的商队就要离开扬州城,他也要跟着一起离开。 顾兰因那里盯了这?儿许久,这?会儿若是有?了变化,此人十有?八九便会顺藤摸瓜找上来。 何平安现如今怀了他的孩子,到?时候说什么都不会跟着自?己。 陆流莺望着她脖子上的吻痕,眼神暗了暗。 大夫说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若要推算,正是年底在浔阳的那一段时间怀上的。 陆流莺喊了何平安一声,见她扭头看着自?己,他将那碗安胎药递给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