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的让观天监也摸不透,原本还不到十月,该是温暖晴朗的京都,近来冷得教人怀疑是要入冬了,琉璃瓦支在夹道的高墙之上,在清晨带了层薄霜。 绵延的宫室朱砂黯淡,唯有天空太阳在一角刺破阴云,洒下一缕金光,旋即又被遮住,使得人们本就压抑的心情更添几分沉重。 公孙既明战死,公孙太平被擒,大雍即至此刻,即便再不通政事的百姓,也知道再无还手之力。 宫内偏僻的巷尾,总能听到宫娥恐惧担忧的呜咽,幽幽的顺着北风飘散,为这座即将倾颓的帝国增添了几缕悲怆。 招魂铃阴闷又带着铜色的叮铃铃声响彻在皇宫的西北角,招魂幡烈烈作响,喇嘛嗡嗡的诵经声几乎能联通天庭与地府,宋景时站在院外,一身白袍,玉带束腰,愈发显得俊逸出尘。 “咕噜噜”一个蹴鞠滚到他脚边,惹得白袍上沾了些许尘土。 三岁的稚童咬着手指,怯生生不敢接近,宋景时见他,表情柔和下来,蹲下捡起蹴鞠,向他招手:“来。” 孩子是陈落的儿子,一直养在宫室里,宋景时时常见他,有时候会抱一抱,孩子还是胆子小,不敢亲近他,扭捏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奶声奶气道了声谢。 宋景时眼睛弯弯,将他揽在怀中,拍拍他身上的尘土,蹴鞠递回去:“去吧,去玩吧。” 孩子一蹦一跳走掉了,宋景时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目光。 “驸马说不喜欢孩子,本宫瞧着你倒是对别人家的孩子个个爱不释手。”广平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宋景时忙起身,扶住她,长睫微敛,淡淡道:“不过是当些小猫小狗逗逗罢了,”他望向那些招魂幡,“这么多年了,有见到吗?” 广平摇摇头,侧过身,将脸埋在他怀中,紧紧揽住他的腰肢,许久才闷声问:“她是不是不愿意见我?” 她颤抖带着泪意的声音令宋景时心脏一紧,他的手指也随着她的声线禁不住发颤,最终将她抱紧,试图给予她一些体温。 这么多年,他知道她心里的痛苦和执念,她走不出来:“不会的,她那么爱你,你是她最爱的人。广平,现在还来得及,收手吧,她见到你这个样子,也会同样痛苦的。 我们可以去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小时候不是希望能开一间成衣庄,设计缝制出最华美的衣裳吗?有的,现在还不晚……” 广平置若罔闻,泪意收回,语气一转:“公孙既明死了,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那样温柔的嗓音,却无端令人觉出十足的阴冷,宋景时搂着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冻结,他的眼前天地撕裂,山摇河动,鲜血如注,人们尖锐绝望的叫声似乎已经回荡在耳畔,近乎击破他的耳膜。 宋景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干涩的嗓音道了声“好,我去安排”。 广平抬起头,宋景时能看见她脸上的泪痕,他的五脏六腑都像被攥住了,帮她擦去:“不要哭了,你要的我都会去做。” 他知道这是错误的,再走下去,便是这样的人间炼狱,可即便是错误的,只要是广平想要的,希望的,那他都会去做,她不要再哭了。 九月二十三,皇帝下旨,叛贼聂照、第五扶引,冥顽不灵,动摇国本,损朕肱骨,其罪当诛,集中都之兵力,讨叛贼。 如果这道旨意下在半年之前,或许是合理的,但现在,一个强弩之末的国家,这道圣旨只会将这个国家更快地推向灭亡,简直与疯了无异! 所有人都在观望,观望朝廷到底是破罐子破摔已经疯魔,还是另有阴谋。 三日后,驸马宋景时持虎符,调全中都兵力,以黄贤为将,领命西征。 疯了!这简直疯了! 这疯的简直让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人都被调走,中都守备空虚,那此刻无论是谁都能攻入皇宫。 而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