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娘亲,今日女儿出嫁,她固然欣喜,心中亦有不舍。 施黛闻言一笑:“都在长安城,我们肯定常回家。” “你们不是打算趁四海平定,去外地逛逛?” 施敬承道:“无论如何,万事当心。” 说完又觉得,以江白砚的实力,就算遇上心怀不轨的歹人,也应是对方更担心。 提及这件事,施黛信誓旦旦:“给你们带很多好吃的!” 沈流霜笑意温和,向江白砚礼貌颔首:“照顾好黛黛。” 言外之意是,否则你小子就死定了。 她摸一摸腰间的傩面。 施云声啃着玉露团,腮帮子鼓鼓,眼珠忽闪。 小孩没太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只觉得姐姐今天很好看,她能嫁给意中人,施云声也为她开心。 “檀郎谢女,佳偶天成。祝二位百年——” 百里青枝眼波一转,倏而笑开:“年年好合。” 大昭虽无法成仙成神,但修道之人有灵气滋养,寿命很长。 像书圣,已活了几百来岁。 这时祝福“百年好合”,似乎太短了些。 恰逢冬风拂面,吹落满地梅花。 席中有人轻呼:“快看天上!” 施黛仰头,心下一动。 天穹泛起祥云朵朵,淌出七彩色泽,一时灵气如浪,充盈她肺腑。 祥云滚滚,天降吉兆,预示安康美满、鸿运当头。 在她头顶的正空,云朵聚了又散,凝出一只小狐狸的轮廓。 施黛了然失笑,天道赐福,这是阿狸送来的礼物。 渐渐天色昏沉,月出西山,府中灯笼次第亮起,到了入新房的时候。 白日累得够呛,周身沾有脂粉酒气。施黛盥洗一遍,里着寝衣,外边仍套着婚服的外裳,来到婚房,江白砚已立在桌边。 他也沐浴过,乌发逶迤垂下,眉间笼了层薄薄水雾,闻声回头,温静一笑。 借着火光,施黛看清江白砚颊边的小小酒窝。 像一幅在她眼前展开的旖丽美人图。 长发乌黑,婚服绯红,江白砚的肤色冷白如玉质,耷拉着眼皮望来,慵懒又冶艳。 他头一回穿上如此华贵的服饰,锦衣明耀,灼灼风流,内里的寝衣略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锁骨。 施黛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以江白砚面对外人时冷然正经的脾性,他的衣襟永远紧紧合拢,不露缝隙。 施黛:…… 不得不承认,她有被钓到。 离开喧闹人群,夜色罩下,万籁俱寂,她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是她与江白砚的新婚夜。 只有他们两个人。 “合卺酒。” 江白砚端起桌上一个木杯,抬臂递给她:“喝么?” “当然喝。” 施黛接过酒杯,警觉道:“你不是酒量很差?不会喝醉吧?” 新婚夜晕晕乎乎睡过去……江白砚开心就好。 江白砚轻笑:“怎会。” 两人一同把酒饮下,施黛细细回味,勾起嘴角。 合卺酒是孟轲等人准备的,显而易见,考虑到江白砚的酒量,他们用了度数最低的果酒。 酒液入喉,是沁人心脾的草木味道。 她抬头,一眼瞥见江白砚颊边的红。 施黛没忍住笑:“你还好吗?” 江白砚:“嗯。” 他极轻地眨眼,黑瞳好似蒙了雾,像在看施黛,又像在看她身上明光灿灿的嫁衣。 须臾,江白砚靠近她一步:“要亲。” 许是因为满室阒静,他低语出声,仅仅两个字,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施黛攥一下衣袖,半仰起头,坠进暗香萦绕的网中。 江白砚吻得轻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