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主人似的,漆黑凶冽。 施黛若有所思点点头,又碰了碰断水剑身,习惯寒冷的温度后,摸它像摸玉一样。 夏天摸一摸,肯定很舒服。 “断水和江公子也很像。” 她的指尖左右晃了晃:“嗯……都是好看又厉害。” 眼睫轻轻一颤,江白砚应她:“施小姐谬赞。” “如果剑像主人,”施黛随口问,“你喜欢晒太阳吗?” 印象里,江白砚很少出门遛达。 她和沈流霜施云声堆雪人时,江白砚往往待在小院里,看书或练剑。 果不其然,他淡声答:“不喜欢。太热。” 施黛轻笑出声:“你怕热?” 江白砚:“怕。” 这当然是违心的谎言,其中真正缘由,他不可能说给施黛听。 比起日光下,江白砚更享受,也更习惯黑暗。 在夜里杀人,除妖,用短匕一遍遍刺进血肉,肆无忌惮释放心中恶念,感受深入骨髓的刺痛。 与之相比,太阳灼目滚烫,太过耀眼,置身其下,污秽无处可藏。 他骨子里藏了太多腌臜污浊的东西,见不得光。 在当下,江白砚目色温静,长睫笼起的阴影里,是不为人知的晦暗之意。 断水品尝过无数滚烫鲜血,被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靠近,都会淌露杀意。 剑气凌空伤人,仅在弹指之间。 施黛抚过剑身时,他需百般克制,压抑灵气,让断水尽可能乖些,不要露出锋利的爪牙,不要伤到她。 日日饮血的剑,怎会习惯轻柔的触碰。 唯独现在,断水乖驯伏于施黛掌中,好似一条心甘情愿被驯服的银白色游鱼。 江白砚眸光清浅,落在她指尖,又无声挪开。 断水也喜欢被她抚摸吗? 像他一样。 他知晓自己不正常,否则不会在此刻,见施黛抚摸剑身,脊骨漫开过电般的麻。 连真切的触碰都没得到,他已心生眷恋。 右掌轻拢,有单薄柔软的物事自袖间坠下,落入他手中。 江白砚默不作声,将它攥紧。 是那块施黛为他擦血的方帕,两侧交叠,中央略微鼓起,藏匿着什么东西。 江白砚拇指蹭过那处,小巧浑圆,俨然是一颗小珠。 他的眼泪。 鲛人泪价值千金,江白砚对此并不在意。之所以捡起其中一颗,全因困惑不解。 他为何要因施黛的抚摸落下泪水? 上一次落泪,还是几年前被邪修接连折磨数日的时候。 属于他的泪珠被施黛的方帕包裹,随他蹭弄的动作,与柔软布料缠络绞合,气息相融。 回想被她拥抱时幽缠的触感,江白砚吐息微乱,耳尖隐现薄红。 感应到主人的情绪,施黛手中的断水剑溢开薄光,发出清越嗡鸣。 施黛动作停顿。 她觉得有趣,笑盈盈仰起头来:“这是什么意思?” “大抵因为。” 不动声色平复心绪,江白砚学她的动作,单手撑起下颌:“断水喜欢被你触碰?” 意料之中地,施黛露出更为欢喜的神情。 她以往见到断水,这把剑向来杀气腾腾,让人不敢接近。 今天才知道,原来它不喜欢晒太阳,还会发出嗡嗡低鸣,连带剑身轻轻颤。 很可爱。 撑着一边脸颊,另一只手戳弄流玉般的剑身,施黛心情上佳,尾音轻快如铃: “断水断水,喜欢这样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