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个木板床,上面的铺盖已经空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 屋子里靠墙堆放着摞在一起的三口朱红色旧箱子。 屋内正中央,摆放了一张长方形木桌,桌面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清言走过去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些东西竟都是新的,虽然纸张的质量十分粗糙,但确实是能写字的纸。 毛笔挂在笔架上,笔洗是青瓷的,上面的白底蓝花漂亮得实在不像这里会有的东西。 唯一被动过的是砚台,上面有少量磨好的墨汁,看起来是试用过,墨香也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清言下意识就想把毛笔拿下来,试着写几个字,可当他想到这些在现代随处可见的纸张,在这个时代有多么贵重后,就赶紧收回了手。 邱鹤年的钱现在就是他的钱,他可不想浪费。 清言正看着这砚台发呆,就听见屋外院门传来响动,有人拍了几下门,清言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那人径自开了门,进了院子里。 隔着窗纸已经能看到人影,清言忙趿拉着鞋开门往外走去。 一打开外屋门,他就见一个长得瘦瘦小小的肤色还算白皙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件旧的灰色棉袄长袍,外面套了件湖绿色棉马甲,这马甲倒是还算新,衬得他本来并不算出彩的脸,有了几分清秀。 院子里虽然有阳光,但气温还是很低,这人不断搓着双手取暖,呼吸间都是白气,见清言出来了,就停下了脚步,用一种明显打量的目光扫视着他周身上下,目光停留在他那不合脚的鞋上,又跟探照灯一样,在他身上更不合身的粗布衣服上停留了半晌,最后才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来,道:“这就是老王家的新媳妇吧,我是你家东边的邻居,叫陈玉。”说完,又毫不掩饰地盯着清言绑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看。 清言目光停留在这人脸侧,一列黑色楷体字写着:陈玉,张家夫郎。 这个世界里有三种性别,男性、女性、哥儿,这个陈玉显然是个哥儿,而且是个已经嫁人了的哥儿,清言完全没有自己也穿成了个哥儿的自觉,他兴致盎然地盯着人家看,直到对方被他看得别扭,不舒服地假咳了一声,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顺着陈玉刚才指过去的方向,看向隔着栅栏的另一侧院子,那边的房子没比自家的好,但收拾得不错,外墙上挂着不少干玉米和干辣椒等物,颜色鲜亮的还挺好看。 清言视线又看回对方,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道:“我姓于,叫于清言。” 他笑得太好看,一身灰突突不合身的衣服,也没挡住他的神采,陈玉心里嫉妒,面上却一手捂嘴,低头笑了一声,说:“谁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这十里八屯恐怕都传遍了!” 尽管是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这天还是真冷啊,清言笑嘻嘻抱着手臂问:“什么传遍了?我这么有名吗?” 眼看着这人油盐不进,嘲讽的话说了也是白说,陈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出自己的目的:“你家当家的在吗,我家锄头坏了,上次说让他帮忙给打个新锄头,不知道打好没?” 清言昨天刚进门,哪知道这些,资料里都没提过这人,应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但到底是送上门的生意,他没理由拒绝,于是道:“相公他出门了,等他回来我问问,锄头做得了我给你送家里去。” 这陈玉听了清言叫出的“相公”两个字,却又是莫名捂嘴一笑,眼睛滴溜溜在清言脸上又打量了一番,这才慢悠悠道:“行,那我就回去等着了,虽然现在不种地用不上,但眼看着个把月就过年了,家里雪壳底下埋的猪头得刨出来提前煮好,锄头的事麻烦你当家的着点急。” 清言嫌冷,赶紧答应了,然后把这人送出了门,又眼见着对方回到自家院子,冲着自己微微一笑,之后就进了屋门。 陈玉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后,清言的笑脸就瞬间没了,“莫名其妙!” 吐槽完,清言打算回屋,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他转身一看,就见另一侧院子有个大婶,正扒在栅栏上朝他招手。 清言对这人也没印象,但早上的鸡蛋他是吃了的,贼香,所以不用看那列人物简介,他都能猜出这人的身份,走过去笑盈盈道:“您是李婶?” 李婶看起来应该在四五十岁的样子,微胖,脸上有皱纹,但不多,皮肤很白,白得简直透亮了,眼睛黑白分明的,在清言这个现代人的眼光看,很像是那种保养良好的富家太太,但对方身上的衣着普普通通,手上比脸要粗糙得多,看起来又好像和这里的人没什么不同。 听到清言的话,李婶眼睛一亮,笑道:“大郎跟你提起过我了?” 清言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您家的鸡蛋好吃!” 清言长得好,态度又率真,李婶见了忍不住笑,道:“等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