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儿也来了吗?” “留在扬州了,如今还不满一岁,但已经会叫娘亲了。” 季卿言喜欢小孩子,这两日听季卿兰一直在夸儿子,便也忍不住关切:“不知小侄儿身子如何?” 季卿兰脸上的笑意顿了顿。 覃晟风流,娶她之前,家中便已有妾氏,还颇得覃晟宠爱,就连孩子,两人也是前后脚怀上的。虽然是季卿兰早诊出喜脉,月份也更大,但生孩子这事,谁又能说得准?妾氏在正室前头生孩子,对他们这种人家来说不体面,因此怀孕那会儿,婆母便一直催她快点生,每日请安时,也总要说上几句,好像说上几句,孩子就能生下来了。 季卿兰头胎本就怀得难受,婆母给她的压力也不小,孕期心情一直不美,弄得覃晟不爱来她房里,还又纳了个妾氏进门。季卿兰一时气急,教孩子七月出头便破了羊水。万幸母子平安,还在妾氏之前临盆,但不幸是,因为早产,孩子天生体弱多病,大夫说怕会早夭。 季卿兰不爱人提儿子体弱的事,一提起,那段日子的苦,就得‘搜肠刮肚’再来一遍。 “在扬州寻了几个名医,已经好多了。”季卿兰浅浅带过,说起别的,“如今咱们三姐妹都有了归宿,卿语已经成亲,嫁的还是个魁梧将军,将军嘛,想要孩子不是轻而易举?就是不知离开宜州前,能不能听到好消息。” 季卿语没听她语气里的暗指,就听三姐妹都有了归宿,惊讶问:“三妹许了人家了?” 王氏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季卿兰悠悠道:“说起来,这事还得谢谢二妹你呢。” 季家前厅。 季云安看到顾青进门,面上的笑就没下来过:“这位便是连襟,提刑案察使司的覃佥事。” 覃晟闻声,抱拳相迎:“久闻将军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虚名。”顾青见这人一身月白袍,冠木髻,面容清秀,身材瘦削,个头一般,便知他也是个读书人,季家还真喜欢读书人,也夸了句,“覃佥事学问不错。” 这话惹得覃晟的笑容一僵。 覃晟算得上季云安半个学生,从前在书院里学问做得一塌糊涂,能当上官,不过是靠家里荫入国子监,又舍得花钱打点。 季云安知道覃晟不喜欢被人揭短,接了句:“怀谦从前在学,写过一首颂菊小诗,被曾祖赞过神来之笔。” 那颂菊小诗是覃晟这辈子的得意之作,不想竟被季渊泽夸过,当即喜上眉梢:“改日拿出来邀顾兄品鉴。” 顾青摆手:“不必了,我大字也不识几个,看到诗文就头疼。” 他这样说,覃晟就舒服了,也明白这人真是个粗人。和一个粗人比,他学问如何都算高的,覃晟自得起来,目光里淡淡透了点瞧不起顾青的意思,不过是个拼血拼肉搏名声的,一身污糟血腥,没有丁点清贵傲岸的君子气。 南梁自景帝始,便重文抑武,风气如此。 “今日备有好酒好菜,两位贤婿快请上坐。” 顾青入席,自酌小酒一杯。 覃晟和季云安对视一眼,覃晟道:“久不来宜州,还不知宜州有没有什么好去处?” 季云安笑道:“宜州虽富庶,但远没有扬州景色怡人,目之所及山川湖景,样样巧夺天工,去年有幸一睹,便常常梦回扬州。” “岳父去年到过扬州?怎不叫小婿作陪,瞧他个十万东风?” 季云安摆手:“当时为参加兰亭诗会,来去匆匆。” “可是绥王宅里那个兰亭诗会?” “只是外围小坐,未能入得绥王帐中,不过要是能与绥王同席共饮,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季云安摸了摸美须似是在畅想。 如今这话,明眼人一听便该识趣地接上一句:“这有何难?”,季云安想搭上绥王的心思落到了面上,没人听不出来,但偏生他对着的顾青——顾青一直在吃酒。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