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一顿, “其实我与郡主一样,认识两位郡王时日虽短,却有几分真情。 瑟瑟怔了下,她话里有话,仿佛是规劝,又仿佛是试探。 张峨眉不给她机会辨别,已经蹲身告退。 “既然郡主允准,我就先走一步了,晚间为太子庆贺,我定然回来。” 她的裙角蹁跹而去,腰肢挺拔,仍旧是仪态万方的样子,并不因瑟瑟荣升郡主而自惭形秽。 瑟瑟呆呆看她背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很不服气。 李仙蕙在旁尽收眼底,瞥了眼司马银朱,便听她道,“呵,可该叫你见识见识神都贵女的气魄了。” 瑟瑟气她当着外人拆台,又不愿出言顶撞,气急败坏地转身便走。 司马银朱长咦了声,“她气性还大呢!” 李仙蕙拉李真真和几个庶弟站到一处,神色很是凝重。 “你们当初一走了之,不知京里血流成河的惨况,或是虽听到消息,知道宗室一茬茬麦子似的,叫圣人砍光削平,却没见过那种人心惶惶。不单是姓李的害怕,李家在京万余人,亲戚朋友数之不尽,谁沾上了便同罪,昨天还携手上朝的同僚,今朝人头便挂在城门上。多少京官吃不住惊吓,不等大理寺捉拿,便阖家一道死了,上吊的上吊,服毒的服毒,可是到末了,钦差并不曾来,竟是白白送死。更别说不入流的小吏或是百姓,乌泱泱断送多少。其实神仙打架,干他们什么事呢?” 她一句句往深里说,边挨个审视弟妹。 李真真一扫往常畏缩躲懒模样,郑重点头,隐隐有同情之意,她便欣慰。 十八岁的李重福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己,她便皱眉。 十一岁的李重俊胆怯局促,头深深埋着,两手在袖笼里打颤,她便叹气。 最后还有一个更小的李重茂,半懂不懂,可是脸色煞白。 她便把他圈在怀里用力搂了搂,平淡又温柔地教他道,“要哭,待会儿回房阿姐陪你慢慢哭,在这儿先忍着。” 李重茂一声哭腔本已出了嗓,听见二姐是这样交代,平白生出些勇气,竟真就把眼泪咽下去了。 李仙蕙便转来继续道。 “瞧武延基那样儿,恐怕魏王死状甚惨……既是我们家得了益处,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是这个主意,瑟瑟听不进去,不知你们作何感想?” 旁人尚未如何,李重茂先瘪着嘴问,“二姐,阿耶怎么还不出来?” 这却问得好! 李仙蕙忧心忡忡,朝里间望了望。 李显和韦氏头碰着头絮絮密语,竟没有丝毫出来主持大局的意思。这下子,连她都开始琢磨,韦氏唯一的嫡子,即她二弟李重润,到底在何处了。 ************* 张峨眉坐在檐子上,就着一阵狂风掀开帷幔,便抬头去看,苍穹辽远空旷,蓝的全无一丝儿阴霾,这时节本当在湖上泛舟,在草地上铺开软枕,就着飘飞的梨花打盹儿…… 凡百游春的花样,没有武延基不精通的,但魏王死了,六宫竟没有为他敲响丧钟,宗正寺大概也不会为他操办后事。 出了梁王府的角门,才要穿夹道去魏王府,就听天街上一阵纷乱马蹄,她忙倒转折扇敲了敲立柱,力夫止步向西转,占住夹道端头,将好看见十几个人从皇城飞驰而出,由北向南,下了星津桥便紧勒马缰,簇拥在魏王府正门前下马。 内中有穿官员常服的,有穿公服的,还有戴高山冠的,可见是几个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