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氏迟疑了一下,和安平侯对视了一眼,这才温柔笑道:“外祖母刚用过早膳,盛大姑娘,我领您过去吧。” 太夫人在内宅,若是安平侯以不方便为由,楚元辰确实不能擅闯,这才专门带了盛兮颜来,而且还算准了时辰,让他们没有办法以午歇或没起来搪塞。 盛兮颜福了福身,温言道:“多谢夫人。” 娄氏与她一同出了正堂,盛兮颜转身的瞬间向楚元辰快速眨了下眼睛,示意让他放心。 娄氏在前头领路,往后院走去,和善地说着:“盛大姑娘,外祖母就住在后头荣福堂里,她有些……” 她叹了一口气,似是难以启齿。 盛兮颜就接口道:“上次我见太夫人形容呆板。是病了吗?” “对。”娄氏忧心忡忡道,“外祖母这病也有十几年了。” “十几年?” 盛兮颜在心里头算了一下,岭南王府是在二十年前遭遇那场灭顶之灾的,其后,先帝“怜惜”薛家满门皆亡,薛重之无人供奉香火,亲自为其过继了嗣子,这件事当时在朝中和民间引来一片赞誉。 也就是说,太夫人是在嗣子过继后不久,病倒的。 “太夫人一开始就病得这般重吗?”盛兮颜面露忧色,故意套话。 娄氏叹了一声,说道:“一开始只是不认路,然后就变得不认人,再后来就越来越糟了。像现在,跟她说话,说上好久都得不到回应,谁都不愿理会。一不小心还会自己跑出去,跑出去后偏又不认得路……” 她揉了揉眉头,似是为了太夫人操碎了心。 “盛大姑娘您也瞧见了。我们初来京城,才一晃眼外祖母就险些跑丢,京城不比老家,人若是走丢可怎么办呢。”说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声。 盛兮颜挑了挑眉梢,不可不说,她这叹气叹得实在有些多。 还有,这位侯夫人还一再地在强调,太夫人会“走丢”。 娄氏又接着说道:“我们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真是害怕太夫人会走丢。” 又来一遍。 盛兮颜心思微动,面上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应和了几句“还是夫人照顾周到”云云。 然后又道:“我听静乐郡主说,镇北王府和岭南王府是通家的世交,郡主若是知道太夫人病得这般厉害一定会伤心的。” 娄氏轻轻点头,应声:“我也听我们家侯爷说过。” 盛兮颜跟着说道:“郡主常说,她幼时曾去过岭南,也见过太夫人,太夫人对她就跟亲祖母一样,呵护备至,郡主每每想起总是会唏嘘一二。我想着,可不可以替郡主请太夫人去王府住上几日。您也刚来京城,正好可以好好安顿。” 她说着话,目光没有离开娄氏人,清晰地注意到娄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只是一个非常小的瞬间,若不是盛兮颜的眼力极佳,只怕会错过。 娄氏不紧不慢地说道:“外祖母她怕生,去了王府,只怕会加重病情。哎,来了京城,许是这里太陌生了,最近这病又严重了一些,如今连我和我们家侯爷都不认得了。” 她看似若无其事,偏又巧妙地带过了盛兮颜的话题。 盛兮颜的杏眸微眯,若有所思。 在镇北王府的时候,楚元辰曾经说过,他们只知道太夫人病了许多年了,至于是真病还是有人做过手脚,就不得而知了。 这安平侯这个嗣子的为人品性,同样不清楚。 如今萧朔的确是大权在握,甚至能够蒙蔽圣听,可在这之前,他却连悄悄打听薛家事都办不到。那个时候,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