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在王府时,独独面对这江洛瑶的时候,不是这般的。 江洛瑶还是头一次在王府之外见他,心中所感自然不同,说不出哪里不同……心里还多了一分熟悉。 毕竟有过朝夕相处的时日,不是完全陌生,不至于害怕。 她静静站在原地,朝着摄政王露出了一个柔柔的笑。 盛玦的戾气硬生生被这个笑给磨灭了。 盛玦:“……” 他也是头一次在王府之外见江洛瑶,熟悉中带着些新鲜和陌生,甚至心中多了几分悸动,就像多年过后再见故人,一滴朝露落入清泉,激得波纹荡漾,心境难平。 盛玦一下子忘了词,走到她面前,只是皱着凌厉的眉。 江洛瑶开口:“王爷也来赏花么。” 盛玦垂目:“嗯。” 许笠:“……” 敢情他家王爷威风凛凛走过来,就只说了一个“嗯”字?他还以为会怎样呢。 盛玦说不出什么话,只是同她站在一起,目光落到前方的花束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洛瑶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和缓,好似昨日才见之人,虽只是问一些寻常话语,但语气熟稔,很快能拉进彼此距离。 她几句话,盛玦都忘记两人之间还在置气了。 盛玦在她一声声低柔话语中迷失了心意,他淡淡出神,视线逡巡过周遭,见诸多男女见到自己都是疏离又提防着的,唯独身边的江洛瑶将他视作熟人,毫无芥蒂地同他聊天。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冬日里温暖的热汤清池,浸润其中,身形都是熨帖的。 盛玦从未在什么人身上体会过这种舒适的氛围。 温软,柔和,叫人的心一寸寸沦陷。 与其他女子相比,她是不同的。 容颜姝丽艳压,举止气度也是独一份的。 盛玦略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听她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美好事情。 事儿虽然平平无奇,但是从她口中说出以后,就听着很舒适,像是抱着小白猫晒太阳,虽然是浪费时间,但是抚摸着温软感受着暖阳,惬意异常。 心底的凶戾和暴躁都一并被抚平了。 没什么比这更美好了。 难怪方才那男子会那般认真出神地听她讲话…… 盛玦:“……” 对了,方才那男的呢。 摄政王想,自己一定不会为难对方,只是简简单单问候一下他的家人而已。 但是他不方便直接问江洛瑶,也拉不下那个脸,只能不动声色地观察周遭男子,试图找到那人。 周围一众小辈都要被吓死了。 谁也遭不住摄政王这样瞧,天下谁不知道他狠厉薄情,谁不晓他喜怒无常? 当朝摄政王的功业斐然,哪怕脾气烂到了极致,但这般大的功业,足以抵过他的一切瑕疵,哪怕史官提笔撰写今朝,多的也是对他的歌功颂德。 先帝崩殂时,幼帝年少时,外敌来犯时,朝堂内乱时,都是他一人扛过的,独断专权得久了,脾气养得难免刻薄,但无人会说他。 作为朝堂的顶梁柱,世人只会歌颂他。 当然……怕还是该怕的。 大家不傻,都知道,就算谁不走运惹得摄政王生气了,掉了脑袋,也是没处说理的。 最好就是别遇到对方。 遇到了,躲一躲,也还好。 问题是,现在这位摄政王还在用那种审视的视线观察着众人。 众子弟实在遭不住,纷纷低下了头。 盛玦找了一圈,找不到罪魁祸首,只能和江洛瑶“随口”提了一嘴:“方才我来之前,瞧着你正在和什么人聊着,那人怪眼熟的,一时忘记了名姓,不知……” 江洛瑶问:“王爷居然见过他?” 盛玦谨慎地沉默一瞬,心说,听她这话,那人应当是自己没见过的? 他再次用视线扫过当场的男子,发现自己几乎都没怎么见过……当然,也许也有见过的,只是自己忘记了。 江洛瑶确是笑着说:“王爷若是见了那人模样,一定不会说出这种‘不知名姓’的话语了,我看,您是根本没看到他模样吧。” 盛玦:“……” 确实是这样。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