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投下来叫空气中饱满的水珠一折, 茸草绿藤都笼罩在一片柔光之中。 虽说是菜园子,但也不都是绿色。 茭瓜、丝瓜、黄瓜都开了黄花, 黄瓜甚至已经凝出了小小的瓜崽。 一架一架的番茄结了果, 正卡在绿黄之间, 一旦红润起来,就是盛夏来时。 木耳菜爬得快要疯了,这么大一块地随它攀, 随它长,阳面的叶儿比手掌都大, 还开出零碎的白花。 许大娘瞧着倒有点心疼, 道:“长得太好也不好, 这都老了。” “这倒不妨事,木耳菜又叫胭脂菜, 结出的籽能染颜色, 染出来是很好看很淡雅的粉紫色,做胭脂,染衣料, 描指甲都是好的。”陈舍微笑道:“我养这一丛本就是这个打算,夫人的蔻丹总是凤仙花的赤红色, 就算淡染了, 夏日里瞧着也热。” 许仲算是头一回同陈舍微打交道, 能看出夫妻二人感情不错,但这张口夫人闭口夫人的架势,还真是头一回见。 许大娘已经见怪不怪,陈舍微来买早膳时就这样,我夫人东,我夫人西的。 想起自家儿媳常年跟着她炸果揉面,三更天起来磨浆点豆花,分明还这样年轻,一双手伸出来,同她这个老妪也差不多。 嫁了自己儿子,又是个蠢钝不解风情,唉。 陈舍微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带着许仲踏着泥梗往里去看茄子豆角,宽大修长的手掌拢过沿途盛放的韭花团。 韭菜从春日长到夏日里,夏韭滋味不大好,但陈舍微也没掘了它,由它长着。 一丛丛的开了细碎的小白花,小白花又聚得紧,一团一团的,虽是白色,看着却也讨喜秀丽。 谈栩然时常剪了一捆韭花,随手插在厨房窗台上的土陶坛里,就摆在陈舍微那副笔墨书册边上。 他若做饭,也见缝插针的研读,一转脸瞧见了这坛古朴的插花,趣味雅致,也能松缓心情。 夏日里厨房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又热还招惹蚊子。 厨房前头有一块一丈长半丈长宽的小菜园,葱蒜姜块占了一半,另外一半满种了薄荷、迷迭香、紫苏、七里香之类的香草。 香草之中有大半能驱蚊蝇,效果不错,若蚊蝇实在猖狂起来,拔几株薄荷剁烂揉碎,浸在水里,用这水擦灶台擦地,满厨房喷洒一遍,能好不少。 许仲一路从后园绕到小厨房边上的石径上,瞧着满园葱茏,长势喜人不说,每个瓜儿每株菜儿都那么漂亮,虫眼不能说绝迹,实在不多。 孙阿小已经在准备午膳了,米饭炊熟后飘出阵阵香气来,紫苏叶儿挂了糊投进油锅里,炸得蓬松发脆,香气灵透。 她还洗净了一盆紫苏搁在边上备用,现在一边炊小鱼杂饭,一边用小竹篾从添了碎冰的水盆里捞起一钵鲜虾,要去头剥壳。 “就一整只虾包进去,不必剁了虾茸,虾头别扔,我等下要炸虾油。”陈舍微吩咐道。 他今儿要用紫苏包虾,炸着吃,面衣薄薄一层,一口咬下松松脆脆,虾仁又胖嘟嘟的弹牙,还要用冬日里熏的黑胡椒咸肉卷了紫苏叶儿,煎着吃。 夏日里这两道菜一出,不愁谁没有好胃口。 孙阿小应了,又道:“爷,都是荤菜,您素菜想吃什么呀?” “煎煎炸炸的,素菜就拌个番茄吧。”陈舍微俯身掀开小盖,早起用文火煲着的白茅根茶,雾气蒸腾到他面上,微微清香,并不灼热,道:“我今日有些空闲,你忙好外院的吃食,炊锅白饭就成,余下的我来。” “六少,您这日子过的,真是,啧啧。”许仲由衷赞叹。 掌柜的人选定下了,也算了了一桩事。 谈栩然叫许大娘留着说了几句家常闲话,老婆子挺不好意思,红着老脸说等木耳菜结籽了,能不能给她一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