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申时了。”郗氏叹出口气,坐在榻边,拇指不停拨着圆润的木珠子,隐隐能听出丝烦躁和怨愤,“要是到了夜里才出来,对孩子日后命数是有害的,实在不行,你去叫那些侍女熬些催产药给谢氏吃下去。” 拿来扇子,桃寿只觉心中一阵恶寒,但自己一个侍奉人的奴仆也说不得什么,边挥着竹柄,边答:“我回来时,听人说大奶奶好像是横产了,原是坐产的,如今都换成卧产了。” 听到横产,郗氏惊慌起来:“孩子可有大碍?”她两手拿着佛珠,看向龛上的阿弥陀,默道几声弟子有罪,又问,“谢氏如何了,为何不请女医。” 桃寿逐一回着:“沈女医已进宫好几日,去病坊请带下医也一直请不来,前面那会儿,大奶奶院里的那位玉藻姑娘都亲自去了。” 要真如那带下医所言,此胎是儿郎...郗氏紧紧捏着珠子:“别出事才好。”仅是念珠已安不了心,妇人起身往佛龛去,“我前些日子不是配了些补气的药丸,你叫人送一丸过去,我去念会儿经。” “欸。” - 甬道相隔的东府那边,菡萏带着满身佛香回了江梅院,她四处张望了会儿,确定附近没有侍女婆子在后,便赶紧进了屋子,与女子说道:“那边派去请医的人都被打晕了。” 医者无数,她便是想破脑袋,也没法子让所有带下医都来不了,唯有从源头才可解决。 郗雀枝满意点头,赏了块木蜜金毛面过去。 糕向来是高门权贵的食物,既珍美又奢贵,寻常人只有节令才舍得吃,便连郗府也是不常吃的。 得了赏赐的菡萏双手捧着,都舍不得吃一口,又更加尽心的替人担忧起来:“若是太太那边知道请不来医,发现了什么,要亲自去请...” 郗雀枝将花截肚塞入嘴中,端着未来奶奶的范,比先前更加细嚼慢咽,尽量使得动作瞧起来自然顺从,而非东施效颦:“那也迟了。” 这么一遭,便是从难产中活下来,肯定亏损严重,要是再瞧见那封信,也够她那位表嫂生忧思,还没恢复好的身子必然愈发一落千丈,就如她在福梅院说的,孕期与月子最不能被烦心事搅扰,不然起了自戕的心也是可能的。 女子舒心笑着,仍是不放心的盘问了遍:“你是如何说的?” 菡萏殷勤作笑:“娘子放心,我只说自己是林府的侍女,平日里被那些人欺负惯了,今日得知他们要出来给主子办事,所以才想整治整治,我还特地嘱咐他们守到戌时坊门落下,那几人也都是从外地来建邺走商的,明儿便要离开,瞧到给的那些通宝都够他们走商两回的,马上就答应下来,到时等绥大爷从西南回来,想要查也无从查了。” 后又自家主子心疼道:“只是娘子攒了这些年的细软通宝都没了。” 郗雀枝嗔笑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这侍女的额头:“舍些小钱,换大福分,可惜什么?” 话了,又起身给福梅院住的那位姑母抄佛经去了。 - 出了二门,玉藻瞧见谁都是满肚子的火,浑身都是谁敢来搭话谁就别想活的架势。 偏偏到了角门,上来一个小厮,着急问她:“玉藻姑娘,出什么事了?” 玉藻哪能顾得眼前是谁的小厮,听到这装模做样的话,心里烦躁的直接开口就怒骂:“大奶奶难产,我得赶紧去请医,还不赶紧给姑奶奶我滚一边去!” 说着说着,眼泪也马上掉了下来,忍不住的哭着,边用衣袖擦着脸,边心急火燎的跨出府门,往巷子外面走,就是他们这些贱骨头潦草塞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