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一笑,没有丝毫犹豫推脱,动手收拾好纸墨,走到男子身侧坐下,两人中间还隔着一张矮几,想起那侍女说的,或许是最终清白被证明,官家才给了官职弥补,官品虽大不了哪里去,能有个五六品已是恩赐,可即便八.九品,那也是朝廷命官。 “不知官家恩赐给爷何官职。” 林业绥微阖眼,将金殿上那场生死赌局的结果,说的云淡风轻:“内史。” 宝因却心头一惊。 内史是正四品,能上朝听政,京畿道的所有事务大多都能单独处理,只要证据确凿甚至不需上报大理寺,可当堂判处犯人死刑,在三大世族把握的朝堂中占据份量如此重的位置...谢贤怎么可能答应,就算谢贤能动恻隐之心点头同意,王宣和郑彧也不会。 更何况谢贤是不会动恻隐之心的。 这一天在宫中,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 “我去年在怀安观。” 宝因本想问官家为何会给此官职的,谁知他以为是问谢贤为何要参奏他,又或许当真是因五公主而给的。 林业绥随手捡起一页经文来看,认出女子所抄写的是前朝名士所书的道教《灵飞经》,被誉为小楷之绝,而她所书写的蝇头小楷亦不逊色半分。 他瞥了眼女子的小腹,缓声道:“我们说会儿话吧。” 宝因能察觉到前面男子对自己的疏远,毕竟是谢贤亲自参奏的,她心口处不由得揪紧:“爷跟我想说什么?” 被休弃或是找个院子让她老终。 林业绥摩挲着经文,这上面的每一字皆是请命延算、长生久视的,但他自知承担不起如此恩重:“我今日步入朝堂,来日就可能人头落地,你......” 宝因知道这番话的含义,以后三大世族必会联合对付他,就像当年对付昭德太子和林勉一样,可她既然嫁过来了,往后无论是去青云之上还是哪儿,她都只能紧紧攀住眼前这个男子。 只是不知他何时回来的,在外面站了多久,自己和玉藻的对话又被他听去多少。 她抬眸莞尔,泪光闪烁,向男子言明自己的心迹:“你我是同喝过合卺酒要共担荣辱的夫妻,虽有‘飞鸟同止共宿,伺明早起,各自飞去’,亦也有《雁丘词》传世,福寿本就难料,我有日也终是要老去的,爷难道要现在弃我吗?” 说至最后一字,右边的那颗泪珠已经摇摇欲坠。 “我为何要弃你,你是我行过周礼的妻子。”林业绥放下经文,用指腹抹去长睫下的晶莹,有些慌神,“怎么哭了。” 宝因得此话,展颜道:“爷回来,我高兴。” 林业绥拭泪的手微顿,眼底荡开笑意,喉中那句“若遇到中意的,记得要改嫁”再也说不出口。 宝因适时将眼泪收回,揭过这页:“爷今日进宫时,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林业绥摇头,本是要留的,但突然不知要留些什么,让她不必担心,他其实没有把握能回来,与其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不如让她去留不必顾忌。 - 次日早,两道圣旨先后到达长极巷和长乐巷,一道旨意是加任尚书右仆射谢贤为司徒,另一道旨意则是任命林业绥为内史,掌管京畿二十二郡事务。 这一事迅速传遍各家,只是其中细枝末节并未流出宫中,外人只知昨日谢贤、林业绥和大理寺卿一同进宫,再加之今日朝会快散时,皇帝将岭南千里运来的百颗荔枝赏赐给谢贤,并笑着嘱咐让他在明日归宁宴时,拿与林业绥和谢宝因一起尝尝。 皇帝还亲自下殿阶,走到谢贤面前,如故友般拍了拍他手背:“谢司徒,往后朝中有你和林内史...以及王侍中、郑仆射,天下还能有何事让我烦忧。” 更重要的是询问谢晋渠进学情况,而谢晋渠已十七,快到入仕的年纪,内里含义不言而喻。 不少人猜测是谢贤在嫁女第二日就进宫,为的就是趁皇帝还记得谢氏五娘相助五公主登仙的事,前去讨一个恩德,郑彧下朝回府后,直接向郑氏子弟取笑起谢贤来,说他往日瞧不起郑氏,而如今还敢瞧不起吗。 言里言外都是谢贤没有资格再清高,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