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又气哼哼在沙发上蛄蛹着转身,面朝沙发,背后空空荡荡。 时钟滴滴答答,从十一点,转到十一点五十分。 一墙之隔的卧室里,宋疏平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瞪得炯炯有神。 他轱辘一下爬起来。感受到黑夜里微凉的空气,垂眸停滞片刻,将被子搭在脑袋顶,双臂一裹,悄然移出房间。 站在走廊口,宋疏看了看沙发的白色背影,又转眸望向家门方向。 树一向无梦,今日有些特殊。 明明是熟悉的睡眠状态,脑海中却有场景变换,不受自己控制。 梦中宋疏总忽视他。 说话假装听不见,站在面前假装看不见,连捣乱般将书店里的书全扫到地板上,他也只是默默捡起归位。 就好像……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像从前一般。 央酒握着手中的无毒红花纹蛇站在院子里,见青年被躺椅与阳光包裹,睡得香甜,默默停止了自己无意义的恶作剧。 宋疏,又看不见他了。 央酒继续如从前一般跟在他身后,看他吃饭,看他卖书,看他偷懒,看他人前笑、夜晚哭。 妖确信自己没有扔蛇。 “你哭什么?”他问。 回答只有满怀委屈的抽噎,浓密的眼睫被泪水浸湿,粘连成一缕一缕,那双宝石般的眼睛却无论如何也映不出妖的身影。 这样的日子比往常无聊那么一点,但也还好。央酒刚适应下来,宋疏却得了重病。 法术不好使,木心不管用。 熟悉的医院病房里,生命力从他脸颊悄飞速流逝,死亡悄然攀上。 和人类电视剧一样的直流音响起,央酒垂眸凝视病床上苍白的青年,周身护士与医生交错。 他本想将宋疏从这群人类手中抢回来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他总耳提面命不能因妖的身份扰乱秩序,想着,央酒缓缓放下手,目送宋疏被推走。 青城镇、港城、海边。此后,央酒前往每一个宋疏可能会前往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地各地往返。 没有,宋疏没有留下任何灵魂。 哪怕只是最微弱的存在,他都能留下人类,可偏偏一点都没有。 这一刻,央酒忽然明白了这就是死亡。 同类、异类、人类。 两千年树看过太多生死,却从未真正认识死亡。 死亡是活着的人指尖颤抖、心脏抽痛。 死亡是活着的人彻底意识到眼前的存在此后将彻底活在记忆里。 死亡与活着相对,也依附于活。 漆黑的眼睛倏然睁开,里面充溢着难以言说的震颤。央酒如此迟缓地从沙发上起身,呆坐良久,低头发现自己双手握紧,掌心一排血色月牙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