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晚上没怎么睡的梁嘉树打着手势安慰他,说自己没事,让他快走,他定定地看了半天脑袋上绑着绷带的儿子,最终还是早早出了门。 梁生几乎能够想象到开业现场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其他方面肯定不如正常的、健全的人们有见识,但作为一件“商品”的经验,应该比大部分普通人都丰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像作为残疾人,天生就会获得更多别样的眼光。 有人来关心慰问,就一定需要他微微弯着腰接过那些慰问品,闪光灯通常在这里落下,静止他人的神态自若,和他的卑微小心。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瞬间。 当然,这次有些不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次他是发自内心地愿意参加这样的场合。 老板是个好人,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够帮上他哪怕一丁点儿,只是出卖一些其他不值钱的什么,他根本完全不在意。 为此他甚至专门回家洗了澡,到店内换好工作装时,还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自己的笑容,希望面对闪光灯时能够显得更加真诚。 但梁生万万没想到,开业现场的花篮很多,但媒体却只有零星的一两家。 而且闪光灯完全避开了他们这些聋哑的工作人员,只是简单拍了些洗车中心的店面、店内装潢、设备等,最多不小心框进去了些他们工作时的背影。 更完全没有采访他们的意思,只有陈闻也随随便便地出了下镜。 “……这是一家安静简单的洗车中心。没有聒噪的推销和华丽的项目,仅仅是将车洗干净。”陈闻也面对媒体的表情很平淡,他眉眼平和,不卑不亢,“希望大家不要因为他们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而感到怜悯,他们是在付出自己的劳动力赚取生活费,这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和我的工作没什么区别。” “唯一有一点特别的是,‘无声’洗车中心所赚取的利润将按比例捐赠给残疾人福利机构。具体的捐赠明细会按季度进行公示,欢迎大家监督。” 梁生发现,第一天来的顾客好像都是熟客。 比如面前这位极其美丽,笑意温柔的女士。 梁生认出了,她是那天在语言康复学校劝自己儿子植入人工耳蜗的医生。 她笑意盈盈地站在一旁看他,梁生在她的注视下,沉稳地将她那辆流线优雅的银灰色车子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老师告诉他,他已经经过了系统的培训,还拿到了红色的结业证,证明他有上岗的能力。 他可以干得好。 许馥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打着手语问梁嘉树现如今的情况。 [昨天已经做了手术,正在休息。]梁生回复她,[谢谢医生。] 他看到那美丽的眸子微微讶异地瞪大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的,好好休息。]她道,[不打扰你工作了。] “喂。小也,”许馥转头喊陈闻也,“这会儿忙么?” 不远处陈闻也的身子僵了一下。 和刚刚面对媒体时的沉稳不同,他略带些扭扭捏捏地小声问了句,“嗯?” 他本来就在观察许馥的动向,脸也朝着这边,视线还没来得及瞥开,想装听不到都难。 现在是回应了,人却死死站在原地,没有挪过来一步。 许馥:…… 搞什么? 她发现了,最近陈闻也莫名其妙,开始和她玩起了捉迷藏来。 刚开始他和她捉起迷藏的时候,她觉得只是偶然,还有一丝庆幸,好不容易可以喘一口气,平息平息心里暗自滋生的邪火。 但二人的距离根本就没有拉开。 他还是用那种黏黏糊糊的眼神看她,又继续做他那些黏黏糊糊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些欲言又止。 这欲言又止多多少少带了些欲拒还迎的味道,让许馥的邪火烧的更旺了。 躲什么呢? “陈闻也,过来。” 她淡淡瞥他一眼,朝他随便招了下手,扭头就往角落走。 转过了身,脸上才隐隐浮现了些不耐烦的暴躁情绪。 “……哦。”陈闻也蔫蔫地跟上了她。 完了,逃不过了。 隔间门被打开,许馥先走进去,又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等陈闻也进来。 陈闻也慢慢吞吞挪着步子进来了,垂着眸,很拒绝和她对视的模样。 许馥邪火烧起来,但面上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