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慢地将手机从耳边放下,有些无奈地望向对面正生闷气的父亲。 “打过电话了。”他温和道,“许医生不介意。” 梁语堂刚有些松动的面色立即又沉了下来。 “不要叫‘许医生’了,太见外了。”梁语堂道,“你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哥哥妹妹……叫馥馥就好了。” 梁宁坤想到小粉团子喊“哥哥抱”的模样,唇角微微上翘,垂眸应道,“好。” 梁语堂转头往外望,眼神里有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天真憧憬,轻声道,“以后,说不定……也会是一家人。” 梁宁坤倏然抬起眼来。 “宁坤,”梁语堂转向他,沉沉叹了口气,敛眉低声道,“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父子俩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聊过天。 两人都陌生,都不知所措,梁宁坤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只道,“请您不要这样说。” 父亲还是时常出差回来上海的,但每次都行走匆匆。 他会关心他的成绩,却不过多指责他的问题,会关心他的生活,却不会干预他的人生选择。 他在意的是叠彩峰岭的万里山河,是浩瀚辽阔的宽广天地,是社稷苍生的日日饱暖,是死难亡灵的待伸冤屈。 那些太大太辽阔,相比于此而言,某一个个体的人生走向,对他来说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梁宁坤打从心底里认可他的选择。 他钦佩自己的父亲,也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他那样的人。 但如今,他才发觉自己有点看不懂父亲了。 或许他从来没有懂过。 因为梁语堂深吸了一口气,向来沉稳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不易察觉的隐隐颤音,“我想向黎茵求婚。” 梁宁坤第一次听到父亲对他提出了要求和希冀。 他说,“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和祝福,儿子。” - 许馥的心情因为这个电话而变得很好。 当然,梁语堂在餐桌上已经表现了非常足够的对黎茵的重视—— 但这么一看,梁语堂简直紧张黎茵紧张得过了头。 她想到父母离婚,许知远离开了上海后,黎茵独自在阳台上抽的那一支支烟; 又想到梁语堂的无微不至,临别时的依依不舍,想起她今晚抽那支烟的笑容,是释怀和放松。 许馥真切地感恩梁语堂父子的出现。 也真切地希望一切顺遂。 毕竟她母亲的人生,因为她的贸然出现,已经足够曲折。 哦,还有她的倒霉父亲。 许馥想到许知远那三天两头的频繁联系就头痛。 好像是在关心她,字里行间还是在拐弯抹角地咨询黎茵的消息。 她心中不免生了几分歉意。 对不起了,爸爸。 我妈好像没我想象的那么沉迷工作……而且你女儿要爬墙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顺手将电视关掉,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正好与陈闻也的视线相撞。 他黢黑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像平静却暗潮涌动的湖面,像匿伏已久的猎人,仿似下一秒就要拿枪口轻柔撩开他们之间的那层薄纱。 他那通乱七八糟的分析臭屁、恶劣,又精准击中红心。 实在是太敏锐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自己?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什么花儿?”许馥别过眼,绕着他走,给自己壮胆,“睡觉了,大评论家。” 视线不依不饶地粘在她身上,陈闻也看着她脚步轻快地跑上了楼,好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身影从拐角处,他的心里突然变得空空落落,没有了着力点。 ……她没对自己说“晚安。” - 确实如陈闻也所说,他不会许下他做不到的承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