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晚严梦舟没睡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是脑子糊涂了才会答应施绵陪她玩,一会儿眼前浮现出施绵面无血色的模样,脑子糊涂得更厉害了。 朦胧中,夜风中多了道银铃声,从山谷中传来似的,悠远沉寂。 严梦舟惊醒,推门而出,发觉外面起了薄雾。 寅时方过,日头未升,深秋的清晨寒凉沁骨。微亮的天色中,绿竹翠树与青瓦片的屋顶半遮半掩地笼罩在雾里,草木清香不被阻碍,似有若无地浮在人鼻尖。 此情此景,如临仙境,使人的心跟着沉静下来。 袁正庭已穿戴整齐,坐在檐下赏景,看见他,主动解释道:“是竹楼那边的声音,晚间小九有事的话,拉下绳子,菁娘便能知晓。” 严梦舟道:“麻烦。” “人家出身名门,且年岁小,正常情况下,该十余奴仆前拥后呼伺候着的。” 旁人该问:那就是说施绵现今的情况是不正常的了,怎么个不正常法? 严梦舟却不问。 袁正庭等了会儿,瞧他眼中没有半点好奇,默默说起别的:“老臣是年纪大了觉少,殿下怎的不多睡会儿?” 严梦舟一言不发,纵身跃入庭中,在角落里捡了支短竹,沉声道:“出来。” 护卫应声而出,同样折了支竹节与他庭中对打起来。 积了露珠的竹叶被带起的劲风扫过,摇摆着撒下晶莹水珠。袁正庭躲避不及,胡须被打湿,急忙往檐里避了避。 直到日光破开迷雾,一束束映照在庭院中,两人方收手。 严梦舟进了屋中,袁正庭拦下护卫,问:“与日前可有不同?” 护卫揉着发麻的手腕,低声回道:“殿下的武艺像是实战出来的,每日早晚练功不曾有半分懈怠,半月下来,精进神速,在下或许撑不住多久了。” 袁正庭摆手让他下去,抚须沉思。 这位四皇子被托付给他之后,身边人消减,只剩下一个护卫,是皇帝亲自安排的。两人每日切磋,待护卫彻底输给他之后,就会被换掉。 三个月的时间里,已换下两人,眼下这个也快要被代替了。 勤学苦练值得嘉奖,然而严梦舟苛刻的勤奋不符合他现在的年纪,袁正庭怀疑与他在宫外的境遇有关,可惜无论谁人发问,严梦舟都只字不提。 袁正庭叹息,被他揣测过往的严梦舟同样不好受,陪身娇肉贵的小姑娘玩耍,真的很让人头疼,更别提还有人在旁防贼一样盯着了。 “我读书不多,字还没认完呢,这个字你认识吗?要是不认识,待会儿咱们去问先生……” 解答完她的疑惑,施绵又问:“你认识这么多字,是袁先生的学生吗?跟着他学了多久啦?” 严梦舟:“不是。” “那你是在学堂里认的字吗?我没去过学堂,小时候听二哥说里面的夫子很凶,经常打他手心。你也被打过手心吗?会疼哭了吗?” “不是。” “哦,对,你家中富贵,一定是请先生去府中教念书。你几岁开始学认字的?我才学了两年多,等我到你这岁数,一定也能认识这么多字。十四,你说是吗?” 严梦舟脑子里嗡嗡的,全是她的声音,堪比酷刑,他没忍住道:“你安静点。” 说完得了坐在门口绣花的菁娘一个眼刀,不过好歹施绵安静下来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