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是这场恋爱是等价交换,只是有个不太美好的结局,在纪驰辉煌灿烂的人生中应当算不上什么失意,却不曾想到,自己早就在答应他的那一刻起,背上了一桩生生世世也还不起的巨债。 他认不清楚爱,太不懂爱。 夏安远摸索着湿透又干掉的遥控器,手指重重按下重播。 画面上两张年少的脸又交替出现,青春,温柔,他们看着镜头,晃着害羞的,甜蜜的笑脸。 爱情真的有这样大的魔力吗,竟然可以让这个时候的纪驰变得不像纪驰,自己也不再像自己。 夏安远强迫自己死死盯着电视,一遍又一遍地看,于是那些说说笑笑的画面跟着走尽又清空的进度条,一遍又一遍将屏幕前的自己反复凌迟。 是这样吗,这样吗?在过去的三千个日夜里,纪驰就是这样,一个人坐在他们曾经拥抱亲吻做爱的地方,不计其数地一遍遍回看吗? 他会哭吗?在沉默吗?想念自己吗? 夏安远根本不敢想象,纪驰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反复回看这些录像的。 他心脏好像撕扯似的痛,好痛,太痛了,痛到他近乎崩溃,泪水失禁一样地淌,夏安远想用手堵住眼睛,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这样流眼泪,好像身体所有能流动的,象征他是个活人的东西,都变成了水,源源不断地从他眼眶里淌流出来。 到后来,连气管也痛,呼吸好痛,吞咽好痛,眨眼好痛,抽泣好痛,痛到他大脑都要炸掉,痛到他连颤抖,都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气来。 他努力抬手,一遍遍抹眼睛,死死盯着电视机的画面,眼前却只有一片斑斓的光晕,看不见,看不见了,他最终只能靠耳朵去听,他只听到纪驰的声音,好温柔地附在他耳边低语。 “给我一个胜利之吻,男朋友。” “好像仓鼠。” “被我帅死了吧?” “让我照顾你,可以吗?” “我要向你表白了,得记下来宝贝儿。” “我爱你。” “小远。” “好爱你。” “真的,好爱你。” 每一句都像钉锤,将钢钉一寸寸地往夏安远奄奄一息的心脏里钉。他痛到失去回溯记忆的能力,突然想不起来他那时候,到底有没有在这后面,对纪驰说上一句,我也爱你。 “……夏先生?” 一片黑暗中,夏安远突然被人推了推。 “夏先生?” 夏安远试了好几下才顺利睁开眼睛,他只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哎哟,夏先生,您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啊,被子也不搭一个,当心空调吹感冒。” 是来做饭的阿姨。 夏安远手僵硬地往上抬,按了按发烫的眼睛,想对她挤出一个笑,脸上的肌肉却压根不听自己使唤。 他放弃了,问她:“阿姨,几点了?” 两人都被这声音里的沙哑给吓到了。 “快五点了,我不是请了早上的假么,晚上得回来给您做饭啊,您这……生病了?”阿姨跟夏安远也没认识几天,熟不到哪儿去,但见他这样子,目光停留在他眼睛上,迟疑几秒,还是多问了句,“肯定是空调吹的,去看看医生吧?拿点药好得快些。” 夏安远看了眼天色,照样还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辨认得出大片的红橙黄色,很绚烂的样子。 他又想起来电视上还放着录像,一扭头,才感受到自己屁股下面硌着遥控器,他抬头看着电视屏幕,黑的,什么东西也没放。原来自己不知觉睡着的时候,身体将遥控器碰到了。 他眨了眨眼睛,看向阿姨:“没事的阿姨,您忙您的去吧。” 阿姨做惯了这行当,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听夏安远这么说,“哎”了声,也没再多话,转身就去厨房忙活了。 想必是在叫醒夏安远之前她就把饭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