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玩意。 一个骰宝,里面八个骰子,只有巴掌大小。 芙蕖手掌一翻,骰子相撞,发出叮当脆响。 三娘看直了眼睛。 正经人可没有随身携带这玩意儿的。 骰子是用雪白的牛骨刻的,与平常所见的四面骰子不同,它有八个面,而且精致小巧,只比花生粒稍大一点。 这种骰子在场子里有个专门的玩法,叫“八面玲珑”。 它既不赌大,也不赌小,它赌的是一通骰子摇下来,揭了骰宝,八枚骰子个个面都不相同。 双方打起擂台来,相同图案少的一方为赢家。 玩起来难得很,但也无趣得很。 下场子的人很少挑这个玩,一般人摇起来根本赢不了,能赢得必定都是千中高手。 慢慢的,这一项玩法不怎么在赌坊里出现了,反倒成为同行们私底下互相较量底细的玩法。 芙蕖道:“不瞒你说,在下是个赌徒,你我女人之间,就不必喊打喊杀见血了吧,三局,我们定胜负。” 三娘盯着骰宝里雪白的骰子,问道:“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芙蕖道:“我们已经给了你黄金万两,那一笔钱,你可以拿去做好多事,至少你所求的一辈子荣华富贵是不愁了,拿到这笔钱你应该很开心,但是你却忽然怕了,钱来的太多太容易,你怕得睡不着觉,怕那万两黄金反成了你的催命符,所以……你想,不如顺势把我们俩也干死,换你后半生的心安。” 迎着三娘逐渐复杂的目光。 芙蕖一抚掌:“你看,就是为了钱嘛,多么干净的欲望啊……都好商量!你赢了,拿上钱走人,我们从此分道扬镳,我可以保证我们的人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三娘问:“若我输了呢?” 芙蕖道:“把你现在心里的算计如实交代,此一事完结后,拿着你的钱,该上哪上哪,你需得保证,从今以后永不出现在我们面前。” 三娘只一听,就知这买卖稳赚不赔。 芙蕖给足了她台阶下。 三娘咬了一下牙。 芙蕖敲着茶壶,说:“可惜了好茶,都快凉透了。” 茶水一凉,外面依旧寂静如斯,三娘便知道她的等的人不会来了。 芙蕖扣上了骰宝,慢条斯理地将右手的衣袖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臂膀,她是极懂规矩的人,此番举动是为了表明手脚干净,不藏名堂。 芙蕖腕上不知何时套上了一串檀木珠子,像是佛前开过光的物件,泛着幽黑沉静的光泽,生生压下了她腕子的雪色,少了几分轻浮,多了几分肃然。 她摇着骰宝,手腕小幅度的颤着,骰子相撞的响声也很有节律,三娘眯了眼,她能听出来,八个骰子在那长约两寸的骰宝里,离底面不超半寸高度,几乎是沿着一条笔直的线,在壁上滚过。 三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答她的是一记钉在桌面上的沉闷。 芙蕖道:“你开?还是我开?” 三娘不伸手,说:“按照规矩,当然由你自己开。” 芙蕖扣着宝顶,手一歪,揭了底。 八枚骰子,刻纹由一至八,乖巧地躺在那里,任由人观阅。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三娘肩背垮了一下,说:“我做不到,我认输了。” 芙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吧。” 三娘道:“昨天傍晚,我给下榻在扬州城客栈的崔少东家去了一封信。” 芙蕖挽下袖子,也不知从哪忽然摸出一张卷起的字条,扔在了三娘面前,道:“信在这。” 三娘面露惊愕:“你,你……” 芙蕖道:“我截下了,你的鸽子我炖了,正好给我家主子养养骨头。” 第96章 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句话:“情况有变,山中暗道已开,见面详谈。” 这是写给崔少东家的。 三娘打着渔翁得利的心思,想旁观他们鹬蚌相争。 芙蕖道:“崔少东家哪里是好相与的人,你若是骗不过他,当场就会死的很难看。” 三娘闭眼道:“我懂,但危险这个东西,时时刻刻都有,并不会因为我怕了,就消失,崔少东家也不会因为我听话,就放过我。” 芙蕖听这话似乎有别的意思,了然道:“你手里果然握着崔少东家的把柄。” 三娘:“你又是怎么猜到的?” 芙蕖:“这却不是我猜的……是你告诉我们,崔少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