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营的佟大人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皇帝见福安长公主进来,合了合眼皮,示意佟大人继续。 “禀长公主!”佟大人抹了一把额边已经风干了的暗红血迹,朗声道:“今日一早,十一殿下忽然造访太子府,说有事与太子商量。末将奉万岁爷之名‘看管’太子府内的太子殿下,自然不肯放他进去。没想到,十一殿下竟然带了私兵来……” 养私兵是大禁忌,佟大人言尽于此,偷偷看了眼皇帝了脸色,见皇帝没说什么,只是眼底云雾缭绕着,又继续道:“十一殿下见末将不肯放他进去,便与末将动了手,末将折损了不少兵马,才脱身来灵谷禅寺禀报万岁爷。” 听到这,长公主的神色有所波动:“那太子眼下如何了?” “太子……”佟大人顿了顿,“万幸万岁爷与太子早有准备,太子府有暗卫护着,太子无碍,太子殿下已经亲自将十一皇子缉拿,关进天牢了,太子殿下说只等着万岁爷回去亲自审讯。” 京师城变天了。 十一皇子趁万岁爷陪福安长公主出京,直接围了太子府。 唐姻心中泛起来嘀咕,前段时间,太子为了给她父亲翻案,不得不追查江南弊政案的始末,这才与案子的幕后之人十一皇子有了芥蒂。 唐姻猜测,十一皇子是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向万岁爷呈了揭发他的折子才记恨于心,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太子府同太子兵刃相向。 可这未免有些说不通。 十一皇子这样做分明是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做法,“摆明了造反”不会有好下场的。 万岁爷向来偏爱十一皇子,就算查明了他在江南暗处的所作所为,大概也不会伤害他性命。 十一皇子他为何要这样做? 唐姻总觉着这件事像是隔了一层迷雾,让她看不清眼前。 相比较唐姻,真正的上位者淡然许多。 哪怕自相残杀的是自己的两个儿子。 听完佟大人禀报完,皇帝开了口:“既然如此,便先回宫吧。”他看向福安长公主:“不知皇姐意下如何?” “也好。现下便启程吧。” 回路极快,夜色尚未染墨万岁一行的圣驾便到了京师城。 皇帝与福安长公主一路进宫,唐姻则回宋府去了。 唐姻催促着车夫快些,想回去问问宋昕事情如何了。她没法跟着进宫,却也担心太子的事——毕竟她姐姐与太子的关系非比寻常, “夫人,到了,哎,您慢点!”车夫拉开车门,唐姻迫不及待跳下了马车。 宋府的人皆在宋府门口候着,唯独不见宋昕。 “他人呢?”唐姻问向信鸿,“他还好吗?莫不是受伤了?怎么不见他?” 唐姻未见宋昕,心脏一下字提到了嗓子眼儿。 宋昕与太子关系密切,这些日子又留在京师城同太子一道办事,十一皇子领着私兵,会不会把宋昕给…… “大人入宫去了,知道夫人定会为此事着急,要我转告夫人,您安心在府里等着,他晚些回来亲自同您说。” 听信鸿这样说,唐姻才放下心来,只等着宋昕回来。 她望着皇宫的方向,积雨云十分厚重,低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而另一边,万岁爷亲自将福安长公主送回宫内并未在宫内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关押十一皇子的天牢。 太子、宋昕早就在天牢内候着了。 十一皇子此举无异于造反,奈何十一皇子是皇帝最心疼的儿子,所以即便关押在牢狱之内也无人敢苛责于他。 “万岁爷驾到——” 随着一声细长的黄门嗓儿,成宣帝被簇拥着走入了天牢之内。 太子与宋昕等人纷纷朝礼,唯独铁栏之内,一个清瘦的背影坐在干草堆上猛烈地咳嗽着,却头也不回。 形销骨立,病骨支离。 那是十一皇子。 成宣帝眉间极其轻微的聚了聚,并不是因为体弱多病的儿子,而是对十一皇子对他的冷漠态度感到怀疑、不适。 往日的父慈子孝,宛如梦幻泡影般的不存在了。 “棋儿。” 皇帝唤着十一皇子的名字,又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后,十一皇子才勉强说出个句子,带着嘲弄的笑意:“……哦,是父皇来看儿臣了。” 有人为成宣帝搬来了临时的龙椅,成宣帝落座。 太子与宋昕立在成宣帝身后,默不作声,只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案子,有皇帝在他们两个都没又资格过问。 牢房内静默半晌,十一皇子不说话,还是背向众人,偶有咳声。 反而是成宣帝先开了口:“为什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养私兵?为什么敛江南之财?为什么血拼太子府?还是为什么不继续做他乖巧懂事、干咳等死的好儿子? 十一皇子舒了口气,望着虚空之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