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呢,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很快,阳武后便派人送来了干爽的衣物。 宋昕将一摞小厮的衣裳至于掌心,不回头,手臂却往身后递过去:“你先去屏风后换,我守着门口。” 唐姻接过衣衫,头都不敢抬:“……是。” 拐到屏风之后,唐姻又瞧瞧从缝隙中偷看了一眼宋昕。 宋昕背向屏风,立于满室氤氲之中,恍若谪仙,当得起君子二字。 眼下的情况顾不上太多,唐姻将身上湿透的衣衫尽数退去,换上了新的、干爽的衣物。 浴堂里十分安静,淙淙的水流声,和衣料摩擦的声似乎被无形的放大。 唐姻更加轻手轻脚,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将衣裳换好。 她从屏风后走出来,低头怯生生地站在宋昕面前,圆润的耳垂满是欲滴的娇艳红色。 “我换好了,三表叔,我在外边等您。” 也不等宋昕回答,唐姻头也不抬地快步溜出了浴堂。 方才送衣裳的小厮还在浴堂门口候着。 阳武侯家的小厮的确是训练有素,见唐姻出来,好似从未撞见方才的窘事一般,客气道:“侯爷说,晚宴定在落晖堂,等下小的带二位过去。” 唐姻压低了声线,微微倾身:“好,多谢小哥。” 换了男子装束的唐姻,样貌要比平时看起来更小些,所以声音更接近于尚未变声的少年,听起来并不违和。 夜色落了下来,余晖掩于西山之后,蓝灰色的天空仿佛笼罩了一层轻纱,天气比白日凉爽了许多。 微风拂过,唐姻脸颊的赧红消散在凉爽的风里。 不多时,身后的门被推开,唐姻闻声回头,宋昕换上一身整洁的素白常服,一柄玉簪将尚有水汽的黑发挽住。 男子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那份水汽驻在宋昕的鬓间,平添几分皎瑕的禁忌感。 那小厮堪堪一见,也不由陷入宋昕的风姿里,真是一副不论男女都要赞叹的姿容。 小厮收了收心,言语间更多几分敬仰:“大人,您这边请……” · 一个人太过完美,时常给人一种疏离的陌生感。有些缺点、瑕疵,反而会让人容易亲近起来。 阳武侯便是这样。 私以为知晓了宋昕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反而不那般防备宋昕了。 不论宋昕在万岁爷面前再怎么光风霁月,形似逍遥散仙,终究也是个人,有私欲的人。 有欲有求才有弱点和短处,才不至于让他过分担心害怕。 阳武侯备好了宴席请宋昕入座,他指着桌上的清蒸鱼道:“宋大人快请坐,粗茶淡饭,还莫要嫌弃。这是我从青山湖亲自钓上来的鱼,快尝尝。” 宋昕略略一扫,桌上不过四菜一汤,四菜中还有两道乡野凉菜。 若不是他提早发现了端倪,当真看不出阳武侯包藏祸心。 二人聊了一会儿,阳武侯一直是风轻云淡的老翁性子,说话滴水不漏。 再留下去也毫无意义,此处不宜久留,宋昕打算回府衙后从长计议。 谁知阳武侯虚拦宋昕:“等等,宋大人,老夫平日里有小酌的习惯,我让人温了酒,不如喝罢再回?” 宋昕正要拒绝,适逢有下人捧着小酒壶进来:“侯爷,秋露白温好了。” 阳武侯示意下人将小酒壶撂在桌上。 “怎么样,宋大人?” 宋昕起身道:“侯爷,天色大晚,晚辈又不胜酒力,便不陪您小酌了。” 宋昕这话可真没说谎。 凭他的酒量,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 这一杯秋露白喝下去,今晚属实得交代在这。 可阳武侯分明不是在客气。 他的语气慢了三分:“宋大人确定不留下么?就算醉倒了,我六闲山庄闲置房屋甚多,多住一个并不拥挤,还是说,您有担心、顾虑,害怕留在我六闲山庄?” 不光宋昕,就连唐姻都看了出来。 阳武侯哪里是邀请三表叔留下小酌,而是在怀疑他们。 宋昕怕失了阳武侯的信任,便不再推辞,素手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