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自民间选送,早在去年就已入宫接受教导,对天子的婚期,张居正曾上疏给两宫太后,称天子此时成婚有些过早,不过太后在别的事上对张居正言听计从,在此事上却分外固执,张居正虽为帝师,但天子婚事依然还是由父母做主,他只能建议,却不能干涉。 天子登基已有六年多,但他一日不亲政,李太后便忧心他这皇位一日不稳当,只有早日诞下皇子,李太后才能安下心来,这皇位才不会旁落。 正德朝的事距今也不算太远。 若非正德皇帝没有后代,又哪里轮到兴献王之子嘉靖这一脉? 当今天子虽有亲弟潞王,但潞王年幼,皇位的事谁也说不准。 英宗与景帝当年之事朝臣们也不是不知,景泰帝当了八年皇帝,死后却连十三陵也未入。 这也是张居正不再劝的缘由,帝王家事实在不该由臣子置喙。 今日日讲结束,柳贺将文卷收起,却见天子仍闷闷不乐,一双眼睛看着有些发青,也不知昨晚做了什么。回京之后,柳贺愈发能感受到天子的威严,这般苦恼的天子他倒是不太常见。 柳贺便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原地稍候了一会。 见他这般,文华殿中伺候的内侍陈矩便将左右都喝退了。 天子才叹气道:“柳先生,朕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陛下有何忧心事?臣愿为陛下排忧解难。” 天子似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许久才坐得离柳贺近了些:“朕与皇后未见过几面。” 宫中虽也讲究男女大防,但王皇后毕竟就在太后跟前,天子想见面也不是见不到,但柳贺估计,天子此时恐怕有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他还尚未玩够,再过几日就要成婚了,且他对皇后毫不了解,还未见上几面,两人就是夫妻了。 这种事在大明朝再正常不过了。 柳贺当年也是如此。 难得有与天子交心的时候,柳贺并未一上来就要天子爱护皇后,早生贵子,为皇家延续基业,而是很直接地问:“天子可心悦皇后?” 天子:“……” 他这段时日听惯了诸如基业、担当、太子等词,念念叨叨犹如在天子耳边念经一般,这种话连柳贺都不爱听,更不必说年岁更轻的天子。 但柳贺的直接也让天子闹了个脸红,天子平日挺内敛,根本不会将自己心悦皇后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他本以为柳贺也应当是保守那一类的,谁知柳贺居然这么直截了当。 天子觉得,他果然对他家柳先生了解得还不够。 柳贺盯着天子看,天子也回看着他,许久之后才憋出了一句话:“朕不知道,所以才来问先生。” 柳贺的问题直接让天子应对不及,他与皇后接触不多,又何谈喜欢?不过他在宫中所接触的也不过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因而对皇后的感觉也说不清道不明。 接下来天子便开始八卦了:“先生当年是如何?” 他和柳贺亲近,这类话题天子通常不会和别的先生聊,但到了柳贺这里就不一样了。 柳贺不会用圣人之道来教训他,遇上天子真想知道的事情,就算有点为难,柳贺还是能透露一二的。 在他看来,有许多事不必瞒着天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天子面前详述自己当年的恋 爱细节总是件尴尬的事,柳贺便提了提细节,就见天子两手托腮,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眼神比听柳贺讲课时还要亮。 柳贺没好气道:“陛下听课时若能这般专注,臣心中定是十分欢喜的。” 天子却仍是一脸兴致勃勃:“先生快讲。” 柳贺:“……” 算了算了,既然他揽了这事,让天子高兴是必要的,其实他和杨尧成婚这么多年,很多时候都是杨尧包容他,柳贺并非一个浪漫的人,细细想来,两人刚相识时,也不过是一道去看了花灯,再见了几面罢了。 柳贺虽讲得不细,可情绪之中的柔和却仍在不经意间表露了出来,柳贺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