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参柳贺,免得又被柳贺这奸诈小人倒打一耙。 “下官也未干涉盐产盐销啊。”柳贺道,“王盐司,这灶户洪武朝时是归盐运司管理,然而洪武朝后期,太/祖便在盐场设百夫长,这百夫长可是归两直布政司管的。” “下官为一府主官,灶民也是本官治下之民,民被盘剥,下官如何管不得?” “柳府台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王焕脸色阴沉,“你发告示倒是容易,今早本官的盐运司衙门就被堵了,盐商们都来本官面前哭诉,说灶民犯事盐商同罪,这天底下可还有公理可讲?” 柳贺微微一笑,反问王焕:“王盐司想必也知,灶户之所以贩私盐,多是因盐商相迫,盐商只顾收盐收银,盐运司衙门只管盐之产销,可灶户被盘剥犯事,盐商侵吞其产致其家毁人亡,案件可都是归我扬州府及州县处理的。” “张相推出考成法,地方诉讼也归考成法管辖,下官调阅了历年案卷,扬州府诸案,有一半起于盐,此事王盐司可知?” “断案若不秉公,下官也要遭申斥,到那时,王盐司可愿与本官一道去吏部申明详情,就说这是你盐运司衙门的案子,本官作为扬州知府本不该管?” “本就是你扬州府的案子,为何要叫本官作证?”王焕道,“你也不必事事搬出吏部,便是吏部知晓,该是你扬州府的职责,你扬州府还是得担着。” 柳贺端起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王盐司,依你之意,灶民非民耶?” 第157章 群情激愤 王焕来找柳贺,争的便是一个管辖权。 对灶户的管理界限其实是很模糊的,属地可管,盐运司衙门也可管,通常导致的结果是,有好处两者皆上,有坏处两者皆让,灶户若是与民户产生冲突,灶户借盐运司所管之便不服地方官府,地方官府也常更偏向于民户。 柳贺这份告示贴出,便是向盐运司衙门道明,他打算出手管了。 到这时候,自主权便到了柳贺手中。 他想管也可,不想管也可,盐商们不怕他不管,就怕他某一日热血上头忽然管了,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着实叫人不好受。 王焕之所以登门,为的就是叫柳贺将那份告示撤销。 可柳贺却不肯同意。 他不是那等雁过拔毛的官员,不是说盐商到他的地界做生意就非得给他上贡,但盐运之事,产销归盐运司衙门,售卖私盐得利的是盐商,他扬州府却要派出兵丁官吏处理案件,那岂不是太不把地方上看在眼中了? 何况柳贺也没说要侵占盐运司的产销之权,税他也不会多收,只是解决一下扬州府中贩卖私盐的问题罢了。 这王焕竟急得要跳脚了。 柳贺为他泡了茶,他却一口都未饮:“便是柳府台要治罪,盐商与灶户同罪也不可取。” 柳贺笑道:“王盐司大可放心,下官审案最重的便是实证,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若是本府查实,灶户贩卖私盐是因盐商盘剥,本府自然也不会放过。” “柳府台,你是状元郎出身,本官辩不过你。”王焕面色依旧阴沉,“你若不将这告示揭了,你今日所言,本官定一字不落地上奏给天子。” 柳贺微微一笑:“王盐司慢走。” 王焕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知府衙门。 柳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王盐司和盐商走得太近了。” “若是与盐商关系不睦,王盐司也坐不上如今的位置。”顾为道,“听说王盐司原在平阳府任过知府。” “从平阳知府升为都转运盐使,王盐司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平阳府是何地?内阁三辅张蒲州的老家是也,只是不知王焕是在张四维回乡的那阵和他搭上的线,还是更早之前。 柳贺和王焕心中都很清楚,柳贺所针对的并非灶户,而是那些藏在灶户背后、逃脱税银的盐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