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些下。” “娘子稍待。” 柳贺自认谋虑不少,可惜依然被杨尧吃得片甲不留。 “再来一盘。” “相公倒是把我爹的脾性染上了。” 柳贺为官之后,夫妻二人这般相处的时光格外难得,杨尧自然也不想将它破坏了,两人便这般一盘一盘下了起来。 到最后一局时,杨尧将柳贺最后一个子吃了,便轻声道:“我有一事要告知夫君,这事不适宜在娘面前说。” 杨尧表情郑重,柳贺思索片刻,道:“莫非是家事?” “正是。” 柳贺猜也是,若是公事,纪娘子并不懂,杨尧也没必要特意在她面前说,只有家事,而且是和纪娘子有关的家事,杨尧才会这般道明。 “难道三叔三婶出了什么事?” “三叔三婶一向很好,平叔读书也很用功,今年已经过了县试了。” 柳贺心里有些惭愧,三叔三婶待他那么好,他连平哥过县试的消息都不知道。 “三叔说你公事繁忙,过了县试这种小事就不必说给你听了。”杨尧笑道,“平哥也是在丁氏族学读的书,先生们知晓他是你的族弟,对他多有照顾,三叔三婶也十分感激。” “那是什么家事?” 柳贺与纪娘子关系亲近的家人也只有三叔与三婶,二叔已是多年不往来,柳贺任官之后二叔倒是来找过他几回,只是柳贺态度坚决,他也拿柳贺没有办法。 “莫非是二叔……” 一看杨尧表情,柳贺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仔细想想,此事并非没有可能。 柳贺在扬州府任官,二叔柳义虽住在镇江府中,可下河村和扬州府相聚并不远,比去一趟应天府容易多了,从瓜洲过来,半日都用不着。 自柳贺与纪娘子搬出下河村之后,和柳义夫妻的叔侄情谊就等于断了。 纪娘子的性子已经是很软的了,日子过得富庶之后,她逐渐忘了过去吃过的苦头,对待下河村、纪家村的亲朋都算是厚待,其中就算有人曾看不起他们母子俩,纪娘子如今也不当回事了。 唯独柳义,以他娘的脾气都很难原谅。 纪娘子自认一辈子没做过恶事,柳信也是如此,对柳义这个兄弟可谓仁至义尽,不说家中条 件不是十分好,便是家中十分富裕的,待亲兄弟也不会如柳信待柳义一般。 兄弟二人的名字,柳信将“信”这一字做到了,可柳义却将无情无义这个词做到了极致。 柳贺问道:“莫非是二叔借着我的名头招摇撞骗了?” “听说是。” 柳贺坐下来:“娘子是如何得知的?” 柳贺在扬州府中也待了些时日,若是柳义借着他的名头招摇,他这边应该早有消息才对,可今日他却从杨尧口中听说这个消息。 “我也是偶然得知,还是有一日三婶来家中闲谈,和我说起村中发生的事。”杨尧道,“下河村人说,二叔似乎去扬州发财了,但细节如何我并不知晓,只知二叔与旁人说,他侄儿如今任扬州知府,他去享一享福难道不行?” 柳贺:“……这便是朝廷只许异地任官的缘由。” 他任这扬州知府已是破例了,且镇江府与扬州府虽同属南直隶,但毕竟是不同的二府,就算有亲朋受柳贺照顾,他能照拂的也不过一二人罢了。 可谁知道,柳义居然真的跨府享福来了。 “这事我没让娘知道,她若是知道,恐怕又要伤心了。” 杨尧与纪娘子关系很好,平日里一向忧心纪娘子的身体,唯恐她被气着,但柳义这事又不能不说,杨尧早就从柳家人口中听说过柳贺二叔的秉性,她觉得,若是二叔闯出点小祸也就罢了,就怕他被人利用反过来攻讦柳贺。 柳贺道:“我派顾为再去查探一二。” “相公,我觉得,若是二叔真在城中招摇撞骗,城中百姓应当听说过传闻,但眼下只有下河村中人知晓二叔来了扬州府,你在府衙中却一点消息未听到,恐怕是……有人将二叔藏起来了。”杨尧道。 “必然是如此。”柳贺沉思道,“眼下那些人的确不会出手,可某一日我与他们对上,此事便会成为我的把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