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的话定然是能做到的。” 柳贺再出文华殿时,还是那提灯的内侍送他:“听闻柳先生外放之事,天子昨夜哭 了一场,奴婢也未敢通报祖宗爷。” 柳贺听着心中也有些发酸:“天子便托您照料了。” 提灯的内侍名为陈矩,也是在明史中有传的大太监,他知晓柳贺因得罪张居正被贬至地方,但待柳贺态度依然一如从前。 无论如何,天子对柳贺的感情总是不掺虚假的。 …… 但陈矩的态度只属于陈矩,柳贺在翰林院中的最后几日却着实不算好过。 此前柳贺得罪过张居正,但因他是帝王日讲,每回来翰林院修史时,茶到他手边时总是热的,他还是第一回 喝到冷茶。 他打算站好最后一班岗,将《穆宗实录》再写几个条文,可不待他完成,《穆宗实录》便被从他桌上收走:“柳中允,《实录》自有人修,柳中允你便安心待着吧。” 柳贺只能默默收了书,将桌面打扫干净,又将自己的私人物品带回了家。 人走茶凉这个词说起来轻易,可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想释怀还真就没那么容易。 不过柳贺自认对官场没那么沉迷,早在得罪张居正那一日他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宰执之怒如狮,柳贺一怒,恐怕有如哈罗凯蒂。 “泽远这一别,恐怕要有数年不见了。” 柳贺收拾桌面时,沈一贯到他面前笑了笑,今日许国也在,他便提议众人祝酒为柳贺送行。 “多谢各位仁兄好意,实在不必了。” “泽远,同僚一场,实在不必与我等客气。” 柳贺平日与沈一贯、许国相处只是一般,且柳贺轮值诰敕房、任日讲官都排在嘉靖四十四年进士的许国之前,若是柳贺不犯错,日后入了阁,他的排位也必然在许国之前。 官场上,资历一条便能卡死许多人,柳贺作为后来者越级飞升,其实已经挡了许多人的路。 柳贺眼下退出日讲,翰林院中便有一位史官能晋位日讲。 柳贺收完东西要出翰林院,罗万化和黄凤翔等人要来送他,柳贺连忙拦住。 众人皆知他是因为得罪张居正才外放的,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他们来送他,恐怕他们也会得罪张居正。 “首辅威风好大,可惜为兄已经得罪过一回了。”罗万化笑道,“泽远的提醒迟了些。” 沈鲤、罗万化、黄凤翔及于慎行、吴中行等人一道送柳贺出了翰林院:“泽远,多多珍重,我等在翰院等你归来那日。” “多谢各位仁兄。” 柳贺平日为人低调,修史时钻研谨慎,为日讲官时也尽到了臣子的本分,他在翰林院三年多,与同僚们相处融洽,从未因自己连中三元而自满过,他为人又算热心,众人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到。 “维桢兄,你我真不去送柳泽远?” “柳泽远自有人相送,我等又何必去凑热闹?” 若不是送柳贺的翰林数目众多,这几人都不知,柳贺在翰林院中竟有如斯多人支持。 这足以证明柳贺为人如何。 …… 出发之前,柳贺先去了一趟文渊阁,将古往今来与河道有关的书目全部借了出来,他临时看了几卷书,再将书中所涉及的治河的文章全部找出。 他现在就希望自己和其他穿越同仁一样拥有一个智能系统,将古往今来的治河经验看上一遍,理论基础应当是有了。 他其实有些不明白,张居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