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担任日讲,却并没有能闲下来。 因《穆宗实录》是张居正亲自主抓,力求将实录做到完美,因而翰林院中人人参与,即便是王锡爵也被授予副总裁之职,王锡爵眼下是五品官,掌右春坊事,算是柳贺的领导,当然,并非直属上司。 领导都要参与编《穆宗实录》,柳贺他们这些日讲官自然不可能不参加。 柳贺虽然将《世宗实录》的任务交了出去,又被安排了《穆宗实录》的任务,不过隆庆朝毕竟更近,时间又短,实录修起来倒并不算麻烦。 柳贺将一册书看完半卷,翰林院中忽然来了圣旨。 “钦赏经筵讲官银币钞卷,金罗衣各一袭……” 天子尊师重教,柳贺任了日讲官之后,便时不时收到天子小赏,而如金罗衣这样的大赏却是极少的,明代朝臣大祭均穿青罗衣,金罗衣只有皇家才可定制,柳贺等日讲都是东宫讲官,任天子日讲时日还不久,所受礼赐却已经相当隆重。 时间一天天流逝,一天早上,恰好是柳贺轮值日讲,他还未至文华殿便被内侍拦住:“柳修撰,您请先回吧,今日圣上身子不适,停讲一日。” 柳贺有些糊涂,若是圣上不适,内廷之中应当提前有人告知,不必等到此时再说。 待过了一日,柳贺才知,原来是王大臣案发生了。 第109章 升官 王大臣一案,柳贺原本并不清楚内情,但天子居所竟有陌生男子闯入,这事足以惊动整座朝堂,那王大臣虽被获下东厂,东厂缇骑也包围了高拱府上,但朝堂众臣却一致认为这事不可能是高拱干的。 “高新郑已返回河南,他如何在千里迢迢之外对这王大臣下令?” “何况高新郑与穆宗皇帝感情甚笃,他如何会对天子下手?” “只是不知这动手的是宫中,还是……” 眼下王大臣被捉拿归案,东厂却是冯保的地盘,他想让王大臣说什么,王大臣就只能说什么。 但高拱毕竟是前任首辅,说他派人刺杀皇帝着实太过可笑,以朝臣们对高拱的了解,高拱为人虽然傲气,却绝对做不出这等阴私之事。 能这般做事的,似乎只有太监。 然而,众人猜测时却免不了把新任首辅给带上。 张居正与冯保是盟友,这是朝廷内外都知晓的事情,冯保恨高拱想推陈洪上位,但张居正又如何不忧心高拱重返朝堂? 在文官们看来,即便彼此有深仇大恨,将祸事牵涉到宫中,又借东厂之手对付高拱,那着实是突破了作为文官的底线。 在大明朝,文官们就算犯了罪,也有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三法司审理,文官们走的路线大致相当,犯的罪也大同小异,因而交由三司审理时,三司往往有罪论罪,不会往深里挖,但东厂和锦衣卫可以说是毫无尺度和下限,官员若是被逮住,那是什么烂事都拼命往外倒。 因而吏部尚书与左都御史葛守礼找上张居正,向其言明高拱不会干这样的蠢事,这两人虽非阁臣,却也位列大九卿,杨博资历又老,在嘉靖朝时就以加封少保,这两人上门,又带上成国公之弟、锦衣卫都督朱希孝,这才令张居正放过高拱。 但张居正这番做法却令朝臣们心中惴惴。 究竟是冯保主导,还是张居正主导,或是这王大臣只是一个误入宫中的无名小卒? 无论如何,张居正眼下虽未展现首辅的雷霆手段,朝中众臣却心知,这位新任首辅绝非良善之辈,他不是李春芳那样的老好人,器量也未必比高拱大多少。 吴中行及唐鹤征虽为张居正的门生,却也觉得他此事办得十分不地道。 身在河南的高拱更是愤懑异常,缇骑道明来意时,高拱便称此事是构陷,甚至要自杀以示清白,尽管高拱逃过一劫,可今日是王大臣,明日会不会有张大臣李大臣?且王大臣闯宫之事看似是一个粗劣的玩笑,却处处冲着高拱死穴去捅,着实有些骇人听闻。 …… 对于柳贺而言,王大臣一案带来的最大影响是,他们这些日讲官入宫时须再经重重关卡,讲课时虽面对着天子,身后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