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手中批阅的乃是誊抄后的朱卷,此时就需要与考生的墨卷进行比对,确认无误后,阅卷过程才真正结束。 考官们俱是舒了一口气,拆卷时若是出现意外,引发科场弊案就着实不妙了。 众考官最先看的自然是五经魁的身份。 “《礼记》一经的经魁乃是绍兴府的史钶,一甫兄,这又是你一位老乡。” 翰林院修撰罗万化扶须一笑,罗万化乃是绍兴府会稽县人,史钶乃是绍兴府余姚县人,这两县都是科举强县,出过的进士 多如牛毛。 “《书》一房的经魁又是浙江人,这便是浙江乡试解元黄洪宪吧?他于《书》经的研读当真十分了得,文章精而巧,难怪能在浙江乡试中夺魁。” 之后《春秋》与《易》两房的经魁也被定下,《易》一房的经魁为江西南昌府的熊惟学,《春秋》一房的经魁则为浙江湖州府乌程县的吴秀。 而《诗》一房考卷揭晓后,众考官眼中都闪过诧异之色:“我原以为写出这等文章的非老儒不可,这考生竟如此年轻?” 场中两位主考及同考均是科场上年少得志的人物,如张居正二十三岁中进士,吕调阳三十四岁殿试第二,被点了榜眼,申时行则是二十七岁的状元,王锡爵是二十八岁的榜眼,然而今科会试《诗》一经经魁的年岁还是出乎众人意料。 并非科场上没有年轻的进士,只是此考生的文章与他的年纪着实不匹配。 “少宗伯大人,这位经魁你应当识得吧?” 王希烈微微一笑,他虽是帘外官,但此时会试榜已经填完,说上两句倒也没什么。 “《诗》这一经的经魁本官的确识得,本官初读他文章时也觉惊艳,今日再读,只觉其又上一层楼了。” 经魁既已确定,接下来便是定名次的时候了,会试的名次关注的人往往不如乡试多,毕竟会试之后不久就是殿试,士子的科第最终还是由殿试决定的。 …… 二月二十八日,会试揭榜的日子到了。 众举人也在会馆内静静等候着,往日繁华的青楼楚馆今日似乎也冷清了不少,众举人一改会试后浪荡的模样,露出文质彬彬的一面。 揭榜前的数个时辰往往是最难熬的,人人都盼着上榜,然而这一科会试榜仅录四百人而已。 赴考举人四千三百有奇,得中的却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可谓见者伤心听者落泪。 镇江会馆中,柳贺、施允、荆光裕及其余举人都在等候,掌柜上了炒好的瓜子及果盘,但众人却没有吃喝的心思,都是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 掌柜倒是相当淡定,嘉靖三十八年至今已有四科会试,镇江府士子便有两科颗粒无收,掌柜与伙计特意抬回来的爆竹也未派上用场,反倒浪费了不少银钱,因而今年掌柜特意买了几串小一些的鞭炮。 京城中,各地会馆都聚在一处,镇江会馆与浙江会馆、苏州会馆等相聚都不远,众人才开始等候时,各处会馆都是静悄悄的,等到了晌午,才听见报录人骑着马飞速赶来的声音。 和乡试一样,会试报录也是一门产业,毕竟会试中榜的都是进士,身价又比举人高了数倍不止。 在京城的寒风中挤着看榜着实有些愚蠢,多数士子都选择在会馆中等待报录人上门,柳贺留的便是会馆的地址,他若是中了,报录人自会循着地址而来。 “来了!” 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众人精神都是一振。 “捷报,浙江杭州卫老爷,铁讳篆,高中辛未会试第四百名,金銮殿上面圣!” “这是浙江的士子。” 浙江会馆距离不远,镇江会馆这里可以清晰地听到对面欢呼的声音,过了不久,便有鞭炮声在浙江会馆门前响起。 “浙江会馆今日这炮要响个没完了。” 不知谁开口说了一声,但这不仅没有缓和此刻镇江会馆中紧张的气氛,反倒让众士子内心更为忐忑。 众人此时都不由羡慕起了名为铁篆的士子,他眼下虽名落孙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