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有多问,只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 龙门处聚集的士子越来越多,有相熟的士子聚在一处讨论起了题。 “这次四书题储兄是如何破的?” “《诗》一题有些难,考的那句我平日从未练过。” “‘君子万年’一句在《既醉》一文中出现多次,大宗师却只选了’景命有仆’一句,实在叫我思量甚久。” 考生们喧哗的声音大了,便有兵丁前来阻拦,众人明明有许多话要说,却也只能憋到考过之后。 等了许久,龙门才打开,此刻天还未黑,柳贺与施允提着考篮往客栈的方向走,晨起时下的那场雨此刻早已停了,地上却仍是潮潮的,风刮在脸上反而更冷了。 施允忽然道:“我五经那题答得不好。” 施允向来不会说谎,他说答得不好,那必然就是不好。 柳贺也觉得有些无奈,因两人约定了要同赴乡试考场,但柳贺却不好在施允面前说安慰的话,这多少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在,虽然按施允的性格应当不会在意,但柳贺把他当朋友,朋友之间,伤人心的话越少说越好。 柳贺点点头:“你也不必想得太糟。” 相对府试, 院试的录取率其实还好,何况柳贺对施允的才学很了解,他自认为答得不好,但在前来赴考的一众士子中,施允已是十分出色的了。 …… 柳贺和施允在客栈中等待放榜,而府城及苏松等地出身的士子们则奔向秦淮河,一睹画舫之中佳人芳容,或是一夜纵乐,或是吟诗作对,此刻院试上的紧张都被众人抛在了脑后。 柳贺和施允兜里无财,名气又不足以成为某位大家的座上宾,干脆就绕着秦淮河走了一圈,第二天又去紫金山晃了晃。 回来之后,二人听说还有不少士子在秦淮河上包了船,此刻都不禁摇头。 客栈掌柜却劝二人:“二位公子何不趁着放榜前一乐,等过了放榜之日,取乐的兴致便没有了。” 柳贺默然不语。 客栈中如两人这般的士子也有不少,毕竟并非人人都家境富裕,来住店时,富裕的士子们选的是上等房,柳贺与施允则挑的下等房,即便如此,住店的费用仍是不便宜,若是再去画舫消费一夜,他与纪娘子一年的饭钱都能花光。 掌柜为何非得力荐?实是因为秦淮河上的画舫与各家客栈关系都不错,若是能推荐一位才华横溢的士子(冤大头)前去,客栈这边还能拿些提成。 值得一提的是,应天府中不少青楼都是官方所设,属于南京礼部下属的教坊司掌管,礼部是清闲衙门,教坊司可谓其中最大的收入来源,官员们一边将乐户归于贱籍,一边花起妓/女们的血汗钱,实在是大明朝一大讽刺景象。 柳贺和施允没听掌柜劝导,在掌柜眼中,两人自然是穷书呆的代表,当下便少了几分热情。 二人也并不在意,只听窗外丝竹声阵阵,士子们熏得满身酒气从画舫中出来,空气中似乎都飘着胭脂水粉的气味。 …… 院试之后,尽管眼下还未张榜公布名次,士子们却在纷纷猜测谁能入前十,谁能入选五经魁,各府的府试案首皆是榜上有名,如姜士昌的名字就被提起过数回,他爹姜宝是徐阶的得意弟子,眼下任国子监祭酒,可谓清流中的清流,在名气上,姜士昌与唐鹤征也是能有一拼的。 而柳贺虽是府试第二,在这应天府城中却着实算不上什么。 世人只知世界第一高峰是珠穆朗玛峰,又有多少人知道第二高峰呢? 但玩归少玩,柳贺吃却没少吃,考完之后他和施允吃了好几回鸭子,有烤鸭,也有鸭子汤,还有鸭汤粉,和逛青楼的开销比起来,吃鸭子可以说是相当划算。 早起时再磕个咸鸭蛋配粥,柳贺简直口水都能流下来。 …… 就在他与施允四处闲逛的时候,贡院内,耿定向也与一众幕僚并各府府学训导等人一同看考卷,院试可谓是一项非常繁重的考验,好在各府训导都有经验,耿定向又是学问大家,看起卷子来可谓轻而易举。 但尽管如此,将全部考卷批阅完还是花费了数日时间。 且院试考卷需要糊名,光是糊名揭名就花了许久,之后又分定各房考生名次,定五经魁首……饶是耿定向精力旺盛,此时也不由感慨,一任提学所费精力竟是比他当巡按御史的时候还要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