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五经义,包括第三场的策问,基本都有建议,只不过四书五经义中多了为什么是什么,策问则侧重于该怎么做,但在各级考试中,便是策问的怎么做依旧是浮词居多。 毕竟说起来总是容易的,难的是怎么做。 就算洋洋洒洒写上千字长文,实际操作中也未必可行。 柳贺还是希望自己的文章能够兼具可读性与实用性。 这般思索着,他先将破题之句写下——“农夫颂美其上冀天泽之降而蒙其余惠,致地利之盛而漙其余惠。” 这一句写完,柳贺擦了擦手心的汗,握紧毛笔写下第二句——盖天泽降而地利盛也。 破题与承题顺了,柳贺思路慢慢也就打开了。 他此刻已全无困意,相反,这篇文章思索得够久,将他全身精力都调动起来了。 眼下思索得过程结束,柳贺文章框架已出,之后只需将内容填充进去即可。 他在家时的苦练起了效果,在那时,纵然毫无灵感,柳贺也强逼自己写,写到后来,他不仅破题越来越快,后续内容也思考得越来越快,待没有灵感的那一阵过去,再下笔时已是文思泉涌。 何 况他如今文辞与文章深度皆提升了不止一筹,便是灵感不足,依然可以写出一篇不错的文章。 只不过在思考充分的情况下,他的所思所想更加充分严谨,文章便不仅仅是花架子,而是真有经世致用的内容在。 柳贺将第二题的内容在稿纸上写下,这篇文破题难,承题难,但到了后来该怎么做却是柳贺擅长的部分了,大明朝的文人喷子多,干实事的少,不得不说也和科举的内容有关,四书五经中的章句涵盖甚广,就算没干过,圣人说了,亚圣说了,捧着圣人之言当战斗机,喷遍天下都无敌。 所以大明朝才有一大特产——言官。 大明言官气势之盛,历朝历代绝无仅有。 柳贺作文的同时,堂中有书吏来到诸生桌前,将考生们所写的第一道题收了上去。 这便是提堂坐号的意义所在。 何谓提堂,就是考官可以当堂阅览考生的试卷,进而做出判断,当场决定考生去留。 其中既包含保送考生进院试,也包含允许考生进入下一场。 书吏来时柳贺还在写第二题,书吏便轻手轻脚收了他的考卷。 约莫花了一刻钟,柳贺才将第二道五经题答完,他这一遍检查得比方才那道还要认真,唯恐文章哪里出了差错。 待将文章全部看完,柳贺才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抄第二道题。 他之前取去江南贡院逛过一次,见到那些科考考卷,都惊叹于人类怎么做到将字写得和印刷体一模一样的,结果穿到这大明朝,不过花了三年时间,他也练成了一手印刷体的绝活。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水滴都能穿石,只要不求速成,他能干的事情比他自己想象中多得多。 …… 唐知府将考生的文章拿起来,一篇篇细看。 他手中有一本考生名册,记载了考生在县试中的排名,书吏收卷后也按考生排名将考卷呈送到他面前,毕竟是府试,取不取皆由唐知府一人决定,也就无需糊名誊抄那些程序。 唐知府喝了口茶,不禁期待今日会有何等好文章呈上。 唐知府为官虽然没有什么大功绩,但他毕竟是进士出身,且他那一科是公认的人才济济,有李春芳与张居正,也有直谏严嵩被处决的杨继盛,更有才名满天下的王世贞,唐知府的才学自然也无需多言。 他先看的是县试案首的文章。 案首皆各县精挑细选保送府试的精英,文章功底自是不凡,然而唐知府细读了一遍,觉得这些文章不错是不错,却没有他心目中的雄文。 他不禁与左右师爷道:“镇江一府文运昌盛果然不如苏松,县试案首的文章还是弱了些。” 唐知府便是苏州府昆山m.boWUChInA.cOm